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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有疑义的群众,只得耐心等待市长和死者家属们,再度出现公众面前。

市政府大楼内,看着新闻和话题的崔季启,脸色阴沉。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来电显示“姚斯”。他拿起电话,划到接听键。

“晚上你叫上人,到我这边来聚一聚。”

“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吗?”

“嗯,这事情有点不太正常。”

“那约见薛定一事呢?”

“先放在一边。”

“好的。”

挂掉电话,他内线叫上一名公务员,去医院探望慰问市长。

有这个行程目的的,还有劳副市长。尽管死者家属质疑,建造汉水桥的财政支出存在问题,但他得去面对。他已参加下届市长选举,市民提出的问题,倘若不解决干净,是会影响到参选的。

实话说,早上发生的事,真吓到他了。特别是顾清、袁谆接连落江那一刻。这两个人若出事,换届选举的事情,想都别想了。

但比起竞选市长,他更关心两位的安危。

人民医院住院大楼,碰巧地,他和带着随行公务员的崔季启碰面。两人露出虚伪的笑容,官场式地客套,一同乘坐电梯上楼。

电梯内,双方沉默得可怕。

到达单人间的,高端医疗服务特殊病房楼层,崔季启在前,劳副市长在后,进入顾清所住的病房。

里面,顾清靠坐在床头。他的嘴唇不再发紫,脸庞恢复血色。经一轮身体检查,幸运的是,除了臀部有皮下出血,其余没有大问题。但有可能受风寒,需要住院两天确认。医生给开了活血化瘀的药物,嘱咐不要长时间久坐,坐下时选择柔软的坐垫。这样一来,一周内恢复。

至于那位落水的母亲状况。医生告知,其是背部冲击落水,后背大面积皮下出血、肿胀。内脏有两处因巨大冲击导致的损伤,但不会有性命危险。经紧急治疗,后期能治愈恢复正常生活。

袁谆的话,是腿朝下坠落,减缓落水冲击力,未存在任何损伤。人很健康,随时可出院。

汉江区到东武区的汉洲大桥,距离长江水面28米左右。而支流汉水桥,距离水面有15米左右。

如果是汉洲大桥,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杨典司弄了个柔软的坐垫,他刚坐好靠在床头,两位副市长便前来探望。

“顾市长身体没事吧?”崔季启坐下,脸上看不到关心的表情。

“没事,多谢两位前来探望。”顾清回道。

“身体无大碍就好。”劳副市长看他精神还不错,终于放下心弦。

“这件事吧,早上你要是听进我的话,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我听说了那些家属的诉求,希望你不要再被牵着鼻子走。否则,只会没完没了。”崔季启就差往那十三人身上贴“刁民”的标签。

“关于此事,过两天出院,我再与所有副市长开个会。”顾清说道。

“行。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崔季启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我身上还有公务,先忙去了。”

顾清道了声“好的”,他便站起,带人离开医院。

到了楼下,他让开车的公务员,直接前往姚斯的住处。

病房内,只剩下三个人。

杨典司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没参与顾清和劳副市长的话题。

“汉水桥坍塌案的死者家属诉求,你都知道了吧?”顾清问道。

“都知道。”劳副市长点头,“当初预算支出六千万,是经甘斌市长审批,由我签名财政支出的公路桥建设项目。”

横跨汉江区和江南区的桥梁,只有一座彩虹桥和白州桥,两桥相距十分遥远。为减少往返两大城市区时间,大多数选择走彩虹桥。为解决彩虹桥拥堵问题,也为了政绩工程,甘斌市长一上任,便积极在两座桥梁之间,建造一座汉水桥。

所有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年初那场大雨坍塌出事,才暴露了豆腐渣工程。桥梁建造材料劣质,钢筋钢坯中杂物和气孔非常严重,质量完全不符标准,承受力非常弱。水泥混合材料过多,根本达不到强度等级要求。若是使用在建筑上,几场大雨便渗透迅速坍塌。

汉水桥才通车半年左右,脆弱的内部,终于在两辆超载渣土车行使下,承受不住压力坍塌断裂,暴露出里面问题。

事发后,找桥梁建设的专家检验,刨除人工费,预估成本只在八百万左右。算上人工费的话,估计也就一千万。

那么剩下的四千万多哪去了?

“剩下的四千多万,没人知道到哪去了。市纪委监委和公安局联合调查,从甘斌市长的账户、家里,和妻子及亲朋好友内调查,根本没有大额转出资金,也没人藏下四千万现金。工程施工总承包企业,从文件上看,确实支付到了账户上。可是,对方只收到了一千多万。”劳副市长仔细回忆道。承包企业支出一千万左右,剩下的几百万作为利润,其被逮捕时账户已被冻结。从市政府起草文件工程,到交通局、财政局、央行、地方政府银行账户、财政资金计量拨付、工程承包企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没人知道。

仿佛凭空消失,四千多万的款项,莫名其妙地没了。

这成为一桩难以解释和查清疑案,直到现在,仍没找到消失的工程款。

“钱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只要深查,拿着这一大笔钱的人,总有一天会因重启的事件调查,露出慌乱的马脚。”顾清推断道。

“顾市长的意思是,决定重新调查汉水桥坍塌案子?”

“是的。所以你要做好准备,这件事有可能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明白,我会配合好的……”

另外一间病房内,袁谆穿上弟弟送过来的衣服,待会到隔壁看顾清。

“我知道劝不了你,但希望,下次再为顾清做出这样的事情前,多多考虑我和小爵,甚至是袁家的每一个人……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出事。”

一旁袁宴,表情隐忍而悲伤。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二哥为顾市长死心?对方明确拒绝的姿态,还不够吗?

“很抱歉让你受到惊吓,但今日之事换成你,我也会跳下去。”袁谆套上外衣,拿起为顾清准备的衣服,离开了病房。

袁宴苦笑,内心憋得难受。

捧着衣服,在走廊里,恰好遇见探望结束的劳副市长。对方关心询问。知晓他没有受伤,才告辞离开。

来到顾清所住病房,推门而入。里面,对方侧身躺在床上。

把衣服放到另外一张桌子,坐到病床边。顾清开口道:“杨秘书,麻烦去买晚饭。”

杨典司应下离开。

支走秘书,他的目光,对着袁谆的腰部,默然无语。

袁谆伸手覆上他的额头:“身体是否有其他不适?”

关情脉脉的眼神,关怀备至的话语,细细暖流入躯体,围裹跳动的心脏。顾清低声回道:“我没事。”

手离开额头,握住露在被子外的白皙手指,袁谆低缓说道:“看到你落江,我很害怕。”如果没有保护好所爱之人,他一辈子后悔痛苦。

顾清心头一颤,眼前一下浮现,清醒时看到对方的惊怕,和小心珍视的表情。

“谢谢你救了我……”他的手指,从温暖的手心,缩回被子。“但是不要再这样了。”

努力压制的感情,不受控制地,想要倾涌而出。对方在无形地打破,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屏障,这让他感到危险和害怕。

“那就看着我说出这句话。”袁谆的手,再对缩进被子里的手,软缠上去。他轻握着顾清骨节分明的手指,拇指指腹,轻轻抚摩着掌心,扣住五只手指拨弄着。

被捏弄的左手,仿佛承受交欢,进一步逼迫顾清的身体皮肤,记忆起对方的抚弄。

那种酥麻温柔的感觉,侵犯大脑,激活埋藏体内的爱欲记忆。

阻隔男人深厚感情的屏障,裂开清晰的痕迹。

“袁董为何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手指被对方掌控在手里,顾清微恼。头微微往上枕,双目逼视,语气烦厌道:“一定要我说出‘不想见’和‘不欢迎’才满足?”

“对于顾市长,我永远不会满足。”袁谆语气有些轻佻,似在故意惹怒他。

对轻易可以挑起自己情绪的男人,顾清冷笑,直接摁床铃叫护士。

这下,袁谆终于舍得松手。其无奈站起,走出病房外。

他以为这人终于离开时,哪晓得对方在走廊,截住护士说顾市长饿了,可以请人送上一份晚餐吗?

护士微笑,说会联系食堂送一份上来。还贴心问,顾市长是否有忌口?

袁谆回答,要清淡,不要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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