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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姿挺俊的年轻政客,在本省政界舞台上熠熠生辉。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恍若与其父赵显尊重叠。
葛东卓目光放在赵澄身上,直到镜头切换到省政府其他官员身上为止。
遥控器关闭电视,他轻轻抬手,守在一旁的忠实管家上前报告调查结果——是蒋巍相助,让赵澄躲过一劫,目前葛续已另外安排人第二次计划下手。葛氏家族内部,有几位躁动不安,私下往来似乎打算解决家主提出的问题……葛、李两家联手,意在把蒋巍从省委组织部部长位置拉下来。还有,葛祺祥有意锻炼孙子,全权交由葛续去运作。
听完管家报告,葛东卓吩咐从其家族里找几个嘴巴最严实的人过来办事情。
管家微微鞠身,保证让最靠谱的人为老爷处理事情。随后,离去安排。
葛东卓看了一眼手表,带着司机出门,与政界上的大佬们会面,以维系好必要的政治关系。
庞大繁华的都市,看起来很平静,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普通人,从电视报纸新闻上,未曾感受到本省政治一丁点涟漪。
实际上,本省政界已荡漾起水波纹,这道无声的波纹,悄然荡开。
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使得每个政客,有种深深不安、甚至生起恐惧感。但又不晓得,这种异样感从何而来。
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敏感者小心翼翼,时刻关注着政治风向标五大门阀有什么动静,以做好万全准备。
不以为意者,本着自身清清白白,真有什么事有五大家族顶着,正常上班工作。
对后一类人,慕渊清评价是,成不了大气候。
“当一个人要另外一个人死,可不关心对方是否无辜。”
在赵秘书长办公室作“报告”的慕渊清,又自信加了一句“我眼光看错人的概率很低”。
签署文件的赵澄,没有抬头。
“赵澄,一个问题。”慕渊清手指放在桌子上。
“说。”赵澄持着笔的手不停。
“葛氏消失后,你会重新建立起赵氏政治权力集团吗?”
“不会。”
“为什么?你要是重新建立,我可以成为赵氏权力集团的一份子,成为你最忠诚的心腹。”
“没必要。”
“二十年来帮助你的人,相信愿意协助你重新建立起赵氏的一切。”
“我回到江府从政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赵氏人丁单薄,从狱中出来的人,皆已被迫离开此地到别处建立新的政权。”
葛氏容不下江府赵氏,他的两位叔叔被迫入狱十年出来后,已无法再立足此处。
“倘若你目的达到,是否辞职离开江府?”
赵澄手下的笔一顿,抬起头看他,平静说道:“我不知道。”
不是“我还没确定”,是“我不知道”。前者有可选择的选项,后者带着一股迷茫。
下班开车回去的路上,慕渊清的话语回荡脑海。
葛氏坍塌消失之后,是留下继续仕途之路,还是辞职离开?
江府赵氏根基已经没了,在这里,他仅有的东西是父母的遗物。说实在的,他找不到继续留下的理由……
倘若留下决定重新建立新的权力集团,两位叔叔肯定支持他,将部分后人迁回江府,背后的支持者、曾经父亲的手下们也会回归到他的身边。
可是,葛氏将江府赵氏的权力者们连根拔起,没留给曾经的追随们一点仕途之路。他们或离开此地,或转至商界拼搏。况且,廉颇老矣,他们的年轻后人们,未必愿意忠诚于他。
好不容易从政坛里的泥潭挣扎出来,他不想以父亲仅有的身份,去强迫他们。
未来不可能结婚生子的他,只可能扶持起侄子、侄女,培养他们成为一名合格的赵氏家族政治集团的权力者。届时,支持他的追随者们,又是否愿意留下?
倘若辞职离开,他会回到在临海经济大省重新建立起新政权的叔叔们身边,协助赵氏家族在那里稳稳扎根,成为一名杀伐果断的幕后者,对付每一位政治敌手。
若是留下,必须争夺副省长、省长之位,最后进入中央政府。只要省委省政府和省委组织部没有调离他,他至少要留在江府十年。
十年时间,他无法协助两位叔叔。唯有进入中央政府,才能庇护新生的赵氏权力集团。
带着繁杂的心情回到家,王大姐已做好晚餐,她笑着说蒋太太送来红豆糕和一张请帖,放在沙发桌子上。而后,收拾好最后家务,离开了小楼。
赵澄客厅沙发坐下,拿起一张精美的邀请函,将火漆印章掰开,打开看里面内容。
里面内容是,本周五双胞胎大孙子二十四岁生日要到啦,邀请他一起参与生日宴会,还用蓝色的闪闪亮珠光笔添加了一句“请务必到来”。
住院期间,那对双胞胎日夜轮流照顾过他,他没有拒绝前往的理由。
邀请函放下,他打开点心盒,拿起一块红豆糕咬了一口,说道:“真好吃……”
晚上卧室,没理会某个男人发来的浴室半身裸照,他从抽屉取出父亲手机开机,接着找到三叔赵显誉的电话拨打过去。
等了半分钟,对面接起电话。
“赵澄?”
“是我,三叔。”
“你很久没有联系我了,我只能从新闻和老友口中猜测你的近况,我很担心你。”
他口中的老友,是已被断绝仕途之路,如今走上商业道路者之人。
“三叔不必担心,所有一切皆在我掌握之中。”
“我不可能不担心。但凡你出了一点状况,我会亲自回江府,亲手把葛氏爷父孙三人宰了!”
曾经极其宠溺他的温柔叔叔,脾气变得十分暴戾。
十年前出狱后,看到以为早已死亡的侄子出现那一刻,赵显誉激动、目光含泪,无声地与之紧紧拥抱。
年轻的侄子,早已为他们规划好未来,要求他和二哥赵显焕前往临海省城,禁止他们出现江府,因为葛氏容不得他们出现。至于葛氏,其会亲手摧毁。
这个决定,至使叔侄三人争吵,吵了半个月,才被说服。
他们要在新的地方,建立起新的家族势力,成为赵澄的后盾。
十年来,他们逐渐在临海经济大省稳固建立起新的权力,与本地强大的政治家族联姻,渐渐站稳脚跟,成为新生的政治家族之一。
而赵澄按照计划,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借助某位高级政客进入省政府,更是几年时间内,成为省政府秘书长。
再接下来,是对葛氏的收割。
一步一步,按照赵澄所推断的那样,渐渐实现了。
作为叔叔,赵显誉很想陪伴他身边,不想让他一个人冒险。可不亲手摧毁葛氏,赵澄不甘心啊。
故此,他还是那句话,如果需要他们,他们会杀回江府。如果他出事,他会雇人直接做了葛氏爷父孙三人。
这是他最后的妥协。
“年底之前,三叔会听到好消息。”赵澄理解三叔的心情,仍然不敢让他们出现在江府。
“好,我也只能忍耐到年底。”赵显誉沉声说道。
之后,两人谈了家里的事情,还与二叔赵显焕通了一会电话。
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结束,赵澄把手机关机放回抽屉。
他静坐着,安静地呆了许久。
省城五大政治家族有风吹草动,就会迅速传开。比如即将到来的蒋氏双胞胎生日宴会。
和葛老头的七十大寿不同,蒋氏内部的宴会是私密性质的,外人极少受到邀请。想要找关系硬攀上这个家族的,也找不到任何门路。
故而,蒋良峥、蒋良嵘生日宴来的都是自家人、或关系比较好的政治同僚。
至于生日宴的场地,是在大学城附近的本家里,布置得也比较低调,设计摆置宴席等都会经过陈雪稚的手。她认为不行的,就一定换掉。宴请名单上的人,也要亲自过一遍。
陈雪稚乐于为孩子们置办生日宴,这样能够把一大家子聚起来吃饭,增进彼此感情。
见不得她操劳的蒋巍,让管家时时刻刻跟随,一切事情按照母亲的要求来,绝不许累坏身子。
一楼华丽明亮大厅,铺有白色蕾丝桌布的巨型蛋糕前,有一对陈雪稚亲手缝制、穿着西装的布偶,上面标签是双胞胎孙子的名字。
家中一大早的,双胞胎兄弟精神气十足。他们穿上深蓝西装,打上红色蝴蝶领结,左手戴上手表,脚上皮鞋锃亮。
不熟悉他们的人,只要这对兄弟不开口,难以分辨谁是谁。可只要一出声,从语气上判断,基本能认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领结歪了。”蒋良峥指着弟弟说,伸手为其整理好领结。
蒋良嵘翘起嘴角:“我故意的,只要奶奶看到,就会为我整理。”
为他正好领结的哥哥,拍了拍他的胸脯,说了声“幼稚”。
蒋良嵘抬着下巴,指责对方也有引起奶奶注意的小心思,比如忘记戴胸针。然后,贴心的从桌子上拿起绿色宝石胸针,为哥哥别在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