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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展藏锋,温容本能紧张畏惧。除了凶暴的父亲,和阳光板少年的陶淘,这是他第三次这么靠近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害怕,对方下一刻会不会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去。这是那个家暴犯的手段之一,因此,男人的举动,让他本能紧张。
但没有,展藏锋没有抓着他的头发撞墙,只是在给他吹头发,并给他按摩头皮。
紧绷的心情,在轻柔的按摩下,慢慢放松。
给他柔软的头发吹干后,展藏锋拿起梳子给他梳发。柔顺的头发,温顺地贴合在主人头上。
一个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梳发。
温容心底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吹干头发,展藏锋让他趴着躺在床上,温容听指令。
他趴在床上,偏着头,枕在枕头上。枕头上的味道,似曾相识……想起来了,他在展藏锋家里的主卧室,便是这样的味道。
“别紧张,放松身体。”展藏锋拿起他的手,通过肌肉的触感,还有握紧的拳头,便知道他全身僵硬。
温容闷声“嗯”了一声,尽力放松身体。
然后,感受到展藏锋对他浑身发疼的身体进行按摩。
展藏锋的手指轻柔有力,对着他的手臂、肩膀、背部进行抓、揉、搓、按、拍、叩、捏等进行按摩。因过于舒适,他忍不住小声地“嗯哼”了一声,随即又为自己发出的这点声音,感到一丝害臊,便把脸一转,对向床内部。
展藏锋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手指继续往下,按摩他大腿。
“腿部肌肉一开始会有点疼,但忍着。”
“嗯。”
确实有点疼,可那种疼痛感后,是舒张的感觉。在全身舒适的按摩中,温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意识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第二天早操铃声响起时,温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宿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境。他伸展身体,发现真的没有这么酸痛。与一阵哀嚎的同学,截然相反。
迅速队列集合后,蒋逐意出现,全然不提昨天拉肚子上吐下泻的事情。
早上,会进行队列训练、踢正步和站军姿训练。吃过早餐后,进行一般体能训练。下午,会进行其他军事项目训练。
这点强度,对“小白兔们”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真让他们和警备区的军人训练一样,负重上山对战,没一分钟,就挂了。
“还有,各个队会安排人轮流在炊事班做饭。饭是给你们吃的,不是给我们吃的。好吃不好吃,就看你们自己了。”蒋逐意扫了一眼眼前细皮嫩肉的学生。
果然,有人当场脸色绿了。
说完,继续训练。
在早餐后的一般体能训练,看着温容这个吊尾车,蒋逐意摇摇头——难怪藏锋让他看着。这男生弱不禁风,属于拖后退的存在,难怪会引起一些人不满。
但这也是一种考验吧。
是丢下队员不管,还是暗中捉弄,还是团结力量,互相帮助。
看他们,会怎么选择。
但他更在意的是,好友为什么在意这个男生,他总不会是看上温容了吧……但想想,还真有可能。
中午,吃到第一个值日班级做的饭菜,吃着不熟的米饭,啃着带虫子的青菜,还有咸的要命的肉片,他们含泪咽下。
温容正和陶淘一起吃饭时,同队不同班的同学,坐到他们身边,孙姓同学的搂住陶淘,苏姓同学往他碗里扔青菜虫。
陶淘怒了,差点掀桌子。
孙姓同学死死摁着他,说:“你敢动,就往我脸上招呼。”
温容摁住陶淘,摇摇头。这两个同学明显不善,陶淘一旦为激怒而动手,他们绝对不还手。到时,被关禁闭的人会是陶淘。所以,绝对不能在这里打架。
“你们想干什么?”陶淘忍住怒气问。
“就是和你们聊聊天,增进感情罢了。”孙姓同学笑呵呵地说。
“这是我专门为温同学挑选的菜,你尝一尝。”苏姓同学露出嘲弄的表情。
“我不吃。”温容抿嘴摇摇头,并把虫子夹出碗外。
“你一个吊尾车,是在瞧不起我们吗?”孙姓同学问。
温容不语。
“你今天要不把它吃下,那可就小心了。”苏姓同学威胁道。
“你们两个,有事情冲着我来!敢动容容一根汗毛,我一定不放过你们!”陶淘怒气冲冲。
只有他知道,温容在强忍着惧意,装作一脸平静。
被家暴长大的人,在面对强势的威胁时,会畏惧。但为了摆脱父亲带来的家暴阴影,他不得不强装镇定。
“呵呵,那咱们都走着瞧。”孙姓同学说,然后与苏姓同学离开。
在他们走后,温容僵硬的身体才悄悄放松。陶淘对他说:“有我在,你别怕。”
温容露出笑容。
下午,体能训练深蹲和蛙跳。因担心温容,陶淘一直盯着他。导致他训练不专注,被蒋逐意罚跑步。
见碍事的人走后,在温容蛙跳时,孙姓同学脚下一铲,温容朝前一扑,脸上瞬间擦出血。他回过头看过去,孙姓同学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跳。
他站起,继续完成三十个蛙跳。
蒋逐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一天训练结束,他们再次吃到了特别难吃的饭菜。每天辛辛苦苦地训练,还要吃难以下咽的东西,有人忍不住叨叨絮絮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在公共浴室,队员差不多洗完澡后,温容才进去。当他洗完澡出来时,发现手机有短信。看完,前往军官楼宿舍。
再次面对展藏锋,温容还是略微紧张。
“坐下吧,我给你上药。”展藏锋看着他说。
温容顺从坐下。
面对面坐着,展藏锋抬起温容的脸,用棉签给他脸上擦伤涂药水。
温容脸上有三处擦伤,一处为眉头,一处为左边脸颊,最后一处是唇角。他动作轻柔,但药水给伤口带来的疼痛刺激,让温容不停眨眼。
双眼皮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在眨眼时,长睫毛颤动。
被抬着脸,凝视着对方给他上药。两人距离,近到彼此气息交融。展藏锋拇指摩挲他的嘴唇,使得温容嘴唇微启,他看着他的眼睛问:“疼吗?”
温容想摇头,但脸在对方手里,只能开口:“不疼。”他早已习惯了疼痛,这点伤口不算什么。
“训练里发生的事,是整个团队的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展藏锋说。
那两个男生,没有自控力,不会在意团队精神。他们眼里,只有弱肉强食。弱者,就该被淘汰抛弃。而温容,恰好成为他们针对的对象。
温容的退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伤害。这一点,他尝受了二十年。应该清楚,最后会沦为被虐的一方。
温容瞬间感到极为羞耻,他轻声开口:“对不起。”
他和母亲,习惯了没有人帮助,也不懂得依赖和求助他人,想要默默一个人扛下。这么多年来,他是这么过来的。
“你没有错,不用任何道歉。以后,遇见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谈。”
温容手指不停绞握。
“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展藏锋柔声说,手指抚摸到眼前人的脸颊。
练枪磨出来的茧,使得他的手显得有些粗糙,可却让温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内心,也腾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曾经,有个缠满绷带,同样被家暴的陌生哥哥,也抚摸过他的脸颊。
“……谢谢你。”温容开口。他清灵干净的嗓音,带着一丝软糯。
感谢眼前人,帮助了他和妈妈,感谢他,在这里照顾他。
“不用道谢。”展藏锋一笑。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温容抚摸自己的脸颊。
完全是不同的触感,那个男人的手掌,更有力量。
第二天午饭,十几名军训生拉肚子躺进了医务室。最终,为了学生身体和营养问题,取消了轮班制。改为从中抽人,每天为军训学生做饭。
温容被抽中,他将和其他女生一起做午饭和晚饭。对他被抽掉去炊事班,陶淘松了一口气。孙姓同学则暗戳戳地骂温容是“小娘们”。
当日,蒋逐意突然加大训练,除了精神奕奕的陶淘,其他学生苦不堪言。
“被调到炊事班的学生,都是身体不好,跟不上训练的……我说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生才这么干的?”盯着学生训练,蒋逐意问身边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