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急症8(2 / 2)
黎酒闻见这东西那诡异的香味便反应过来了,劈手将那药夺过来扔在地上,喝道:“不能吃!”
他看着诧异的叶轻尘,又重复了一遍:“这东西不能吃!”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大吓到了叶轻尘,便又放低了声音,软着嗓子给叶轻尘解释了起来:“这东西成瘾的,教坊司里有时遇到不听话的人,就把这东西喂给他们,不消两三天,那人就会变得提线的偶人一样听话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说完这话,整个人都开始急促的抖起来,黎酒咬着嘴唇,将指尖掐进肉里,尖锐的疼痛总算是将他从恐惧中剥离出来,黎酒脸色惨白,紧紧揪着叶轻尘的衣袖,不停的劝着:“将军,这东西千万不能吃!”
他生怕叶轻尘听不进去,又急促的重复了一遍:“这东西是害人的,不能吃!”
黎酒说罢,又像看仇人一样瞪着冯青霜,一向柔软的语气都变得不善了起来:“冯大人,您身为将军身边最亲近的副将,怎么能让将军吃这种的东西?!”
冯青霜苦笑一声,弯腰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药丸拾了起来,擦干净小心翼翼的放回瓷瓶里收好,耷拉着眉眼解释道:“黎小公子,您都知道的事情,我哪能不知道呢?”
她说着走到榻边,将疼得起了一身冷汗的叶轻尘扶起来,另一边小丫头们终于熬好了镇痛的药,一路小跑着将药送了过来,汤药还滚滚的冒着热气,冯青霜却不管那么多,端着滚烫的瓷碗将药喂给叶轻尘。
冯青霜到底是武将,纵有以一敌百的勇猛也干不好照顾人的细致活,喂进去一口,叶轻尘能呛出来一半。
黎酒用衣袖帮叶轻尘擦着从嘴角溢出来的汤药,从冯青霜手里接过了滚烫的药碗,黎酒一边小口抿着药尝温度,一边问冯青霜:“冯大人,您既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怎么还能给将军吃呢?”
冯青霜叹了口气,擦了擦急出来的满头汗,无奈道:“黎小公子,您也看到了,将军这旧伤发作起来是要命的,这木芙蓉丸虽然成瘾,但吃了就管用,这两年镇北军也是大病初愈,军务繁忙,练兵布阵都少不了将军操劳,不吃这东西就要误了许多事。”
黎酒抿着嘴,心里又是一紧——细论起来,这其中的罪魁祸首,又是自己那个“通虏叛国”的娘。
黎酒甚至开始觉得如果自己的娘亲真的通虏叛国就好了,这样的话,杀了自己,也算是为将军出了气,报了仇。
黎酒看着满身冷汗的叶轻尘,咬着嘴角,又重复了一遍:“这东西,不许再给将军吃了。”
冯青霜为难的看了一眼叶轻尘,叶轻尘紧蹙双眉,忍着痛道:“听他的。”她吸了一口气,补充道:“如今远在京城,没有那许多军务,听他的。”
前世自己为了戒掉这木芙蓉丸,吃的苦头不亚于再被那罗刹将军从头至脚劈上一刀,如今既有机会,倒不如早早的绝了这个祸害。
不吃木芙蓉丸,果然压不住那阵阵浪潮一样的剧痛,叶轻尘白着脸,险些把牙咬碎了,竭力忍着惊涛骇浪一样的痛楚,意识迷蒙间黎酒忽然把手递到她嘴边,抹去她下唇上因为被咬破而渗出的血液,然后轻轻掰开她的嘴,将自己的胳膊递到了她牙齿下边。
黎酒低下头,避开冯青霜诧异的目光,对叶轻尘低声道:“将军,痛就咬我的手吧,别咬了舌头。”
叶轻尘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在剧痛的驱使下咬了下去。
血腥气在她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黎酒缓缓蹙起了眉,一声不吭,用另一只手将帕子对折,细细为叶轻尘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汤药源源不断的送进来,黎酒与冯青霜合力,冯青霜将意识昏沉的叶轻尘固定好,黎酒半哄半劝,把一碗碗胆汁一样苦的药水喂给叶轻尘。
如此闹到天明,白日初升,夜间的寒露被晒尽了,室内的温度也渐渐升上来些了,叶轻尘身上的疼才终于缓和了些,能倚着靠枕歪着头小睡片刻了,黎酒与冯青霜这才能有功夫歇口气。
黎酒为叶轻尘掖好被角,将衣袖放下,掩着小臂上被叶轻尘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等冯青霜吩咐完屋里的小丫头,便轻轻跟在她身后,一齐退了出去。
走到院中,冯青霜叫人拿来一瓶金疮粉来,递给黎酒,问:“需要我帮你吗?”
有了这一夜的通力合作,冯青霜和这个看着消瘦的伎子也处出了点战友情来,语气里便少了客气与疏离,多了些熟稔。
黎酒侧身避开她的目光,撩起袖子露出洁白如玉的胳膊来,黎酒一边抹药一边面露难色,为难的小声道:“冯大人...我是将军带回来的人,您,您能不能先别看我胳膊?”
冯青霜一怔,虽然依言扭过了头,避开了眼,嘴里却嘟嘟囔囔的:“这有什么呀,将军那么大度的人,肯定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再说了,黎小公子,刚才你不都没在意吗,怎么这会突然又避讳起来了?”
黎酒呐呐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他涂完药,迅速将衣袖放下来,将话头一转“冯大人能不能跟我说说,将军是怎么会受这么厉害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