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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如实道:“不苦。”

就在温玉沉打算问他是真不苦还是装不苦的时候他又开了口。

“但有些想家。”

温玉沉一怔,没想到还有有这么个“隐藏”回复等着他。

一般来讲十七八岁的少年是最叛逆的,基本上都不会提出想家这两个字,他们巴不得立马脱离“苦海”,虽然也有少部分不会如此,但华清棠看起来不像是那小部分的人。

温玉沉开始在脑内思索怎么安慰一个想家的少年,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于是,他憋出了一句。

“你别想。”

华清棠凤凌厉的目里透出一股茫然:“…啊?”

温玉沉又斩钉截铁的朝他重复了一遍:“你别想。”

华清棠被他的回答说的有点发蒙,但仍旧点了点头:“哦。”

空气一阵沉寂,温玉沉也不知如何将这话题进行下去。

本来培养师徒情谊算不得什么难事,但温玉沉万万没想到这事放到自己身上就难如登天,他像极了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去自讨苦吃的倔强之人。

现如今唯一能安慰温玉沉的话便是那句“日久生情”,虽然这词本是给有情人用的,但温玉沉觉得这词放在师徒情谊上也应当是受用的。

在华清棠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温玉沉已经认真思量了半天培养师徒情谊的方案,虽然这方案看起来不太管用就是了。

华清棠不明所以的看着温玉沉唉声叹气,只当是他想起了什么难办的事,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导开导他。

最终华清棠还是决定安抚他一下,故而十分贴心的将茶水续满,推了过去:“师尊喝些茶,会好些。”

温玉沉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决定暂且不想那些有的没的,先做些有用的,譬如将华清棠经脉疏通开。

“今日还不算晚。”温玉沉循序渐进道,“为师正好帮你通经脉。”

温玉沉行动十分决绝,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以温玉沉为中心,四周逐渐虚化。

灵相体。

是一些灵力高深的人用灵力隔绝出的一处空间,空间内可容纳不少人,同时在空间内被人所袭击时会提前感知,也就相当于灵相体与施法人五感相通。

这也就是为何他上辈子受了重伤还需要人围剿才能被彻底杀死。

华清棠有些诧异温玉沉会带自己进入他的灵相体,不过转念一想,许是师尊心情好,便连带着他也沾了光。

有了这个前提后,温玉沉所有“宽宏大量”的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毕竟他从来都是随心而为,上一世因为他心情好便随手赏了值夜弟子不少灵器,有些灵器就连华清棠这个亲传弟子都没见到。

“想什么呢?”温玉沉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华清棠有点熟练的信口胡诌道:“…想家。”

温玉沉:“……”

提问,刚收的徒弟还没这我这住几天就想家怎么办。

温玉沉对他无可奈何,只得弯下腰给自己倒了杯茶顺顺气。

而后他有些庆幸自己只收了一个徒弟,他要是收两个徒弟,这两个徒弟又恰好都这么想家,他应该会烦死——虽然他现在也烦的不轻。

但他还是为了自己那虚无缥缈的“师徒情谊”努力让自己看的和善些,朝华清棠轻声道:“你家在何处?”

华清棠乌黑的双眸亮了亮,回道:“宁城。”

…师尊是要允他归家么?

他的确很久没见到父母了,他重生时便已经到了邵阳,没来得及再见父母,说实话,华清棠是想见父母的。

宁城离邵阳虽然有些远,但对温玉沉而言无所谓,反正他灵力充沛,大不了就走一半温玉沉再施法过去。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用术法么。

则是因为温玉沉怕他用了一回之后华清棠次次想归家都要来烦他,为了避免造成这样的结局,他决定装成这术法很难不到万不得已便不能用的假象。

以华清棠的性子若知晓了此事难办,大概率就不会来麻烦他了,即便华清棠没想那么多,又来寻他了,他也有理由拒绝华清棠。

“去可以,但你先把经脉打通。”温玉沉刚说完华清棠就立马应了下来。

不难看出华清棠是真想家了。

温玉沉眸中情绪翻涌,不知为何竟然莫名的想起来那叫自己爹的小鬼,他觉得自己是失心疯了,那等噩梦竟也能让他所留恋。

另一边的华清棠静下了心,不过不知为何一直无法突破,他似是有些急了,额角冒出细微的汗珠,阖着的双眸不由自主的紧紧蹙在一起。

指尖抚平紧蹙的眉心,迎上华清棠那双深邃凤目,温玉沉语气平淡,像是做了一件极为寻常的事。

“皱眉容易变老,别皱眉了。”

他说的煞有其事:“就像你徐佞师伯一样,人老且丑。”

徐佞其实不丑,长得是一张极为周正的脸,因此别人总对他毕恭毕敬,不敢多说什么废话,当然温玉沉除外,不是废话他便不跟徐佞说了——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温玉沉闲得慌,所以动不动就找同门茬儿,今天骂了谁,明天又拔了谁家种的菜,全凭他当天的心情。

“是,弟子知晓了。”华清棠知道他与徐佞也不算关系良好,只不过上辈子温玉沉从没当着他的面说哪个同门的坏话,此刻他也有些意外。

他以为师尊都是当面骂人不会悄悄说人坏话的。

温玉沉起身,朝着不远处的灵池走,灵相体可以随主体意识将原有地的东西包进灵相体中,相当于一个异空间,随着主人命令随意装套外界物品。

灵池便是是被他装进灵相体的东西。

本被玄玉发冠束起的发丝随温玉沉的动作倾泻而下,温玉沉的头发很长,直直挡住了他腰身,他倒不怎么修剪头发,不是懒,是因为他身上灵力强盛,若剪了头发,头发脱离本体后仍旧带着灵力,极有可能修炼成精。

温玉沉实在不敢想象他的头发到处作恶行凶给他添堵。

因此他便不怎么修剪长发,好在修习之人可以稍微控制些自己生长速度,他也不必天天担忧自己的头发成精去害人了。

发冠被他搁置在灵池旁,他垂眼,目光凝在腰间的带子,手在上头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解开了它,将外衣搭在发冠边上,只剩一层轻薄里衣也同样敞开着,露出胸膛。

锁骨处有个不大明显的红痣,窝在凹陷的颈窝里,部分发丝遮挡在它前头,若隐若现,叫人看不真切。

“早知今日便披个大氅来了。”温玉沉表示后悔,他原本想着穿的隆重些,毕竟是拜师礼,但没想到礼成后教华清棠通经脉时竟会受阻。

还要以灵池为辅,使他不得不将这衣裳脱个干净。

他本来犹豫着要不要换一身衣裳,脱着方便些,但觉得这样不仅浪费时间还显得他矫情。

于是就此作罢,干脆就这样了。

“愣着干什么,过来。”

温玉沉目移到华清棠所在之处,发现他耳尖红的厉害,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他觉得好笑,同为男子有什么好躲的,难不成这小少爷没跟人一起洗过澡?

“华清棠,你过来。”

温玉沉有些无奈,且不说他现在没露什么,就算露了也用不着这么躲着吧?

“过来。”

华清棠终于架不住温玉沉一遍遍喊自己过去,僵直的走过来,他极其不情愿,慢慢挪动的步伐可以说得上是龟速。

但再不情愿也终究是走过来了。

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双凤目视死如归的停顿在温玉沉的双眸上,片刻,他移开视线,不敢直视温玉沉。

“下来。”温玉沉语气不重,但却不置可否。

华清棠哪里跟人“坦诚相见”过,幼时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洗澡,在考核时也一样是等人散了他再一个人去洗,上辈子成了温玉沉徒弟后更是拥有单独的沐浴房。

他实在是受不了当人的面将衣裳脱得一件不剩,上回自证时他还剩了件里衣呢。

他脱得时候仿佛是蜗牛附体,比方才走路时还要慢。

最后脱完时华清棠认命似的栽进灵池里,侧身对着温玉沉。

温玉沉眉梢微挑,眼底含笑,伸手将他拽过来,与自己面对面,结果刚搭上他的胳膊华清棠就下意识的往回缩了一下。

虽然最后没能挣脱两人坦诚相对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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