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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少年被烈阳照耀,周身像是闪着点点金光,拉长逐渐身影,掠过的风吹走了他们方才的疲倦,似乎从不曾为何事所累。
“热不热?”
眼下一片阴影,随着纤长的睫毛而动,华清棠轻声回道:“不热。”
温玉沉挑眉:“这小东西一身毛,你不觉着热?”
华清棠不慌不忙的揉了揉正欲发作的烛封以表安抚:“不热。”
他抬眼看了看正用折扇遮阳的温玉沉,默了两秒:“师尊你很热吗?”
温玉沉如实道:“不然你以为为师为何要这样?”
华清棠有些不解,他分明可以直接施法…
温玉沉看出他的疑惑,意味深长道:“入乡随俗。”
华清棠:“?”
好一个入乡随俗。
韩昭袁给他们联络的落脚点便是在那位富商家中,那几人在差点踏入富商家前硬生生拐了个弯。
因为他们想起来韩昭袁根本没告诉他们在何处落脚,他们若直接进去了便相当于直接暴露在温玉沉面前。
温玉沉眼看着那几人僵硬的指着一户人家的窗户说“那好像有个卖烧饼的。”
温玉沉:我倒也不是瞎子。
温玉沉还是没戳穿他们,看着他们拙劣的演技别开视线,觉得有点辣眼睛。
随后又偏头看了眼华清棠,语气凝重道:“你别学他们,学了打断腿。”
华清棠:“?”
那几人对于自己的暴露毫不知情,还在卖力的指指这个说说那个,沐少卿还因为姜陶不跟他们一起给他拽了过来兴师问罪。
不过在他兴师问罪前温玉沉及时的赶来了,姜陶立马出声叫了温玉沉,以此避免被沐少卿“讨伐”。
“仙尊,这里就是女儿城了,我们今日要去何处落脚?”
温玉沉折扇一收,淡淡往他们后面一指:“转身。”
在他们放松警惕时他又恶趣味十足的说了句让他们毛骨悚然的话:“本尊不是叫韩掌门与你们提过了么?”
“你们都不记得是在此处落脚?”
肉眼可见,那几人身子僵硬,不敢转头看他。
华清棠则是有些疑惑,他不记得韩掌门说过这话,但碍于情面,也没当众揭温玉沉的短。
打破这阵寂静的是姜陶,他转身以一己之力担下这责任:“仙尊说的是,韩掌门确实找过弟子,告诫了弟子落脚点,并让弟子将此事讲与诸位师兄听,但弟子一时忘了。”
“还请仙尊责罚。”
温玉沉挑眉,哼笑一声。
还真是为了讨好他们,什么罚都敢担。
温玉沉原本只是逗他们玩玩,但姜陶这副欣然赴死的模样使他不爽极了,自然也不会再心慈手软:“好啊。”
他的声音在这风声中传得更远:“按照邵阳的规矩,你这是要罚什么来着?”
他侧眸看向华清棠,华清棠立马读懂,冷淡道:“雷罚三道,禁食三日且不得使用伤药祛除疤痕。”
定这规矩是怕弟子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因此当误了大事,不过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被罚过。
况且那雷罚汹涌,一点落在身上,便会将血肉瞬间抽散,没错,它会把人的血肉抽散,漏出的是骇人白骨。
若不及时上药怕是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直到肉长好了,留下触目惊心的疤痕,还不能用药除掉。
沐少卿瞬间急了,也不顾着什么尊师重道,将姜陶往自己身后一拉:“仙尊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温玉沉并未回他,反倒是华清棠开了口:“目无尊长,罚跪半月,期间罚抄尊师法册五百遍。”
温玉沉十分满意自己这个万能通小徒弟,随时帮他补充门规,比他自己教训人时还要威风不少。
沐少卿薄唇紧抿,但仍旧没将姜陶放开,死死的扣住姜陶的腕骨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幽道:“是弟子不对,但姜陶也并非故意而为之,还请仙尊大人有大量,绕过姜陶一回。”
温玉沉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也并非本尊不愿,只是这事总要有个交代,不罚他可以,但你能代他受罚么?”
沐少卿深吸一口气,阖上双眸,感受到身后的姜陶想挣脱开他的手:“…弟子领命。”
姜陶有些错愕的看向他。
沐少卿竟会为了他顶罚?
温玉沉又道:“不过方才你顶撞本尊是事实,这也是要罚的。”
沐少卿恶狠狠的瞪着他:“…是。”
其余几人仍旧背对着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温玉沉这个“疯子”给选中处罚一番。
温玉沉领头踏入富商院内时,冷冷开口:“两项责罚一并落下,任何人不得给他送药,送了若是被本尊抓住。”
“后果自负。”
无人敢反驳他,但哪怕他不回头,都能想到那几人是用什么怨恨的目光瞧他的。
不过他不在意,谁叫沐少卿非要逞这个英雄,姜陶非要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他就是见不惯他们这副伪善的嘴脸,本就心思不纯带有目的,又何必装的如此情深。
接待他们的是几位貌美女子,笑盈盈的夸他们长得俊俏,夸到把他们每个人都送到了客房才算依依不舍的走了。
“韩掌门并未说明落脚点…师尊到底为何要罚他们?”华清棠终于忍不住发问。
温玉沉此时的眼神像是要将人活剐了似的,声音冷冽:“本尊想罚便罚了。”
华清棠上辈子习惯了他发疯,此刻倒也不害怕,仍旧继续追问:“师尊真要罚他雷罚么?若是被其他掌门发现…恐怕…”
温玉沉冷哼一声:“谁说本尊要罚他这个了。”
温玉沉不是傻子,他不会让人抓住他的把柄。
华清棠此刻也懂了他要罚的是目无尊长那条,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万一他们将事情和盘托出,师尊要如何解释…”
温玉沉冷冷扫了他一眼:“他们不敢。”
他们若说了便等于坐实了姜陶对他说谎,那么姜陶也要受罚,所以他们不能说,更不敢说。
“你先回去吧,本尊累了。”
温玉沉揉了揉眉心,叫退了华清棠,不过在他走前又往他手里塞了两张符,到底还是自己的徒弟,总不能让他死了伤了。
不然丢的还是自己的脸。
不知为何,这屋里的熏香使他逐渐泛起困意,竟是直接入了梦。
“哎,师父把你养的这么水灵,跟个漂亮丫头似的,不如以后我们叫你“小师妹”吧?”
少年话音刚落,几个与他差不多大的俊俏少年郎就哈哈大笑起来,一同说好。
只有他们一半高的那位“小师妹”冷着脸怒视着他们。
“完了,真生气了,掉眼泪了!”最先开头的少年徐佞慌了神,四处找帕子,要给他擦眼泪,一边擦还一边念道,“完了完了,师父最宠小师弟了,要是知道咱们把小师弟气哭了可得扒了咱们一层皮…”
“错了错了,小师弟我们错了,真的不说你是小姑娘了,你别哭了,求你别哭了,真的不说了!”其他几人分分双手合十,向温玉沉求饶。
手边一阵痒意, 迫使温玉沉从睡梦中意识回笼。
骤然睁眼,侧眸往痒处看,只见他眼前站了个人!
温玉沉正欲动手, 那人率先回头顶着一张五官挤在一起, 十分肥胖的脸冲他一笑:“朝先生,我是想来给您续一续这安神香。”
那肥头大耳的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大概是因为他长得一脸凶相,说出的话却如此温和,着实不像一个人说出来的。
温玉沉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微蹙眉心, 冷言道:“不必。”
韩昭袁并未暴露他们的身份, 而是将他们伪造成了出游的公子哥和带队的教书先生。
“朝先生,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温玉沉一顿,没想到这人刚开始就来烦他,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他来问这富商城内是否有什么异样,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反将一军。
由于教书先生这一身份, 使得他咽回了“别求”两字:“但说无妨。”
那富商笑的更灿烂了,只是温玉沉默默偏过头不去看他, 实在是太油腻了, 不笑勉强还能看过眼,但这么一笑,可谓是惨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