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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们昨夜便是因为它们…”剩下的话温玉沉没有点明。
华清棠手心泛起一层薄汗,他后背发凉,因为这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他们昨夜睡得床下,是否也有这种东西。
温玉沉与他像是心意相通般,顷刻间掀翻那床榻。
结果显然明了。
华清棠恶心的想吐。
他竟然枕着那群尸体睡了一夜。
温玉沉起身,注意到他的异常后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心,发觉他此刻的手都是凉的之后什么也没说,干脆直接握住了他的手以表安抚。
温玉沉也是恶心的。
他在思考出去以后要不要直接把那凶兽一剑砍死给自己解气。
整间屋子,无一例外,填满了尸体。
那股腥臭味充斥在整间屋子里,没有一处好地方。
这尸体看样子并不是同一时间送来的,因为有的尸身的脸还能勉勉强强的看出个大概,而有的早就烂了个彻底,脸上蠕动着白色的蛆虫。
华清棠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温玉沉轻轻晃荡了一下,扬起眉梢问他:“你在害怕?”
很难想象得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华清棠竟然在害怕一堆尸体。
华清棠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也不能说是害怕,他只是受不了这种场面,上次没有表现的那般明显是因为那时是这夜间,他看不真切,但如今是青天白日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些尸体的惨状。
无数蛆虫腐蚀着他们的身体,最终将他们变成一具枯骨。
他的呼吸微乱,身上仍旧止不住的发颤,看见这些尸体的瞬间他便不受控的想到上辈子惨死的双亲和…他的师尊。
他们死后,也要被这般对待么。
他的双亲尚且好说,有他给爹娘买了上好的棺木,挑了块风水宝地厚葬,可温玉沉呢?
他死了,会有人为他收尸么?
自然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一个“罪有应得”之人收尸。
温玉沉忽然察觉到手上一紧,那人回握住他。
华清棠轻声唤他,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确定眼前并非是他的大梦一场:“…师尊。”
“嗯。”温玉沉只当他是嫌恶这群脏东西,又将他往自己身后带了带,“若是实在难受便先出去等着。”
意料之中的,华清棠并没有出去,温玉沉以为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便静下心认真观察起来,想要快些离开这鬼地方。
不光是为了华清棠,也是为了他自己,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些尸体残肢破碎,根本没有任何相通的点。
只是温玉沉发现这群人中有一小部分的衣服是一样的,很像是在有钱人家做工的仆人所穿。
他觉得这衣裳有些眼熟,但记不清到底是在何处见过这衣裳了。
他用霜寒挑开互相盖住的尸体,除了这衣裳实在没什么其他的共同点…不对,他们的胳膊或者腿都会断掉一只。
炼妖之人为何要将他们的身体砍断一部分?按照常理来讲健全的妖产生的妖力也就是所谓的修为更为纯粹。
如果炼妖之人是为了提升修为便不会故意将他们肢解。
难道这人是有意寻找残疾人杀害的?
温玉沉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残疾人跟肢解后不健全的身体是一样的,不好获得更为纯粹的妖力。
除非这人并不需要获得纯粹的妖力,只是单纯杀害他们满足自己的欲望。
但温玉沉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他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冒着被被逮捕的风险接连杀死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至少他不会这么蠢。
但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这人也不用炼化他们成为艳妖,那么还是说明,这人有所求。
所求的便是这并不纯粹的妖力。
不纯粹的妖力并不能够助人提升修为,那问题便只剩下他要这妖力做什么。
温玉沉不是没想过或许炼妖的和杀人的是两伙人,但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他立刻否认了。
若是炼妖之人真要捡尸体或者跟杀人的人达成某种协议也不会同意他把尸体肢解,肢解后的尸体于炼妖之人没有任何好处。
炼妖之人只会需要健全的身体,因为炼化过程极为复杂,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并不划算。
但也有一种可能是炼妖之人也不需要纯粹的妖力,那么问题仍旧是炼妖之人要这并不纯粹,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用的妖力做什么?
木门突然被斩开,剑刃直直朝温玉沉的方向袭来,温玉沉冷冷抬眼,与那闯进来的人对视一瞬,拔剑相向。
剑面映射出温玉沉愠怒的眸子,铮一声,对面的剑脱了手,温玉沉反客为主,将剑刃直抵他的眉心。
“不知礼数。”温玉沉淡淡吐出四个字后冷眼瞧着他,没有丝毫退让。
这位执剑闯进来的便是他们正在跟踪的张鄞。
张鄞面露尴尬,他方才起床便察觉到一股血腥气,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他本以为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闯进来时才看见那两人也穿着自家的道袍。
但剑已出鞘,来不及收手。
他就跟这两位素未谋面的“同门”打了一架。
张鄞面带歉意:“抱歉,是在下多虑了。”
好在这层结界在破损的瞬间温玉沉便又将它添补上,因此并没有多少人闻到这股腥臭的气味,张鄞也十分识趣的将门关上。
他看了眼满地的尸体,眉心一跳,嫌恶的别开了脸。
“这些…”张鄞半张着嘴, 怔愣的看着一地尸体,“它们为何会在此处。”
温玉沉如实道:“我也不知,只是我瞧着这些尸体何时送来的都有。”
华清棠皱着眉看着张鄞, 他总觉得张鄞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但分明张鄞看起来十分和善,与他并不像是会起冲突的样子。
温玉沉察觉到他手心再次渗出薄汗, 在衣袖的掩盖下捏了捏他的手心。
华清棠这才回神。
“他是怕一次杀害太多人被盯上,不方便转运尸体,所以才在不同时间杀人?”张鄞狐疑道,他想不到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被杀害。
华清棠摇头:“若是害怕被发现便不会铤而走险将尸体全部放到这庄子里。”
“或许是他不需要大规模的杀人, 比如每隔一段时间才会需要以杀人来获取他所需的东西。”温玉沉并没有与张鄞明言那人所需的东西是什么。
张鄞拧着眉心, 手中凭空多出灭形铃,他将灭形铃抛到屋内最顶端后催动铃铛作响。
温玉沉紧盯着那灭形铃,只是这灭形铃似乎是坏了, 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动弹不得。
“为何…”张鄞从没遇到过此等情况, 灭形铃第一次并未将邪祟的残躯收压,最为诡异的是他现在无法控制灭形铃。
他甚至连收回灭形铃都做不到, 被逼无奈, 他只能唤起被温玉沉打脱手的剑来,朝着那尸山血海劈去——
剑刃掀起的气流在即将抵达尸群时被另一股强劲的冲击击溃。
张鄞错愕一瞬,转而看向那罪魁祸首——
不待他说什么温玉沉便先开了口质问道:“你发的什么疯?你可知若是你方才劈下去会如何?”
自然是怨气止不住的扩散, 最后将他们包个水泄不通。
温玉沉本以为张鄞是什么靠谱之人, 毕竟他身为林十五时张鄞给他的印象不错,没想到他竟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他怒极反笑:“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若是只劈一个尸体倒也无妨, 即便是溢出了一缕怨气也很好应付,顶多被纠缠几个回合便可将它打散。
但这一群残尸若是同时散出怨气凝聚起来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了。
这地方少说也埋了不止上百具尸体, 方才若真叫张鄞劈了下去,恐怕便会形成百年前飞升战中的景象了。
风卷残云,尸横遍野,满城的死人鬼魂占据了整座城的上空,一片漆黑不透半分光亮,压抑的使人喘不上气来。
而就在这时,一位天师从天而降,将那满城的鬼魂怨气所度化,在度化成功后那人便荒唐的飞升为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