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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便觉得痛快极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将张鄞弄死,但张鄞又确实为他拖延了时间。

他也听说张鄞信了他。

虽然这份岌岌可危的信任不值什么钱,但他还是打算放他一命,毕竟他还会杀张鄞第二次,放了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赶到文家时已是深夜,天上大片的猩红笼罩整座城——

雷电交加,温玉沉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张鄞竟然是在林十五练成祀幼时便赶到了。

那他为何没阻止林十五?难不成是因为打不过?

温玉沉忆起上回张鄞被林十五按在墙上暴打的情景默认了这个想法。

血腥气漫延在整个文家之中,闻着刺鼻,但偏偏这里头的主人公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宴请各方庆祝文家二房生了个“长孙”。

温玉沉并没有提醒张鄞去乱葬岗看看,因为他察觉到这的时间似乎变快了,就像上次一样。

“你有没有发现今日有何不同?”温玉沉侧眸看向华清棠,倚在一侧树下,嗅着空气中散发出的浓重的血腥味儿。

片刻,华清棠沉吟道:“今日的杀气格外深重。”

温玉沉赞赏的将一块晶皮流心糕递到华清棠唇边,等他张口。

但华清棠始终接受不了这等暧昧不清的动作,他伸手将晶皮流心糕接过,才送到口中。

这晶皮流心糕温玉沉幼时也吃过,但他吃不惯里头的蛋黄,又甜又咸的让他十分厌恶。

只是没想到如今他用术法变出最多的饱腹食物竟然成了晶皮流心糕。

至于他是如何发现华清棠喜欢吃晶皮流心糕的,则是因为张鄞要吃饭,他们也只能奉陪,某日小二上菜时多问了一句他们要不要糕点。

华清棠思量片刻,点了个晶皮流心糕,难得没有敷衍了事,后来温玉沉便注意到了他喜欢吃晶皮流心糕一事。

温玉沉也不是没尝过,只是那次咬了一口他便觉得这东西做出来是为了毒死自己的。

他看着华清棠吃的那么认真,决定再试一次,结果刚咬一口他的眉心就拧成了麻花。

他满脸一言难尽的看向华清棠,又将视线移到晶皮流心糕上。

算了,以后还是不尝这种难吃至极的东西了。

转而他又思量了一下,在心中补充道。

虽然他喜欢吃的东西没什么品味,但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毕竟选了他当师尊的人眼光怎么可能差。

但他忘记了是自己提出要华清棠“以身相许”的。

虽然不提华清棠也一样会选择他。

天色骤暗,整座城死一般寂静,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要来了。”温玉沉正色道。

他记得那时的天与现在一样,只是这次他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林十五再一次利用祀幼屠人满门。

果不其然,远处街道上一个纤瘦的青年牵着一个没有瞳仁的女童在街道上走着,他看见那个小乞丐了。

小乞丐又一次被那个逃走的文家人救了。

心跳如鼓。

他与华清棠躲在树后,而张鄞则是回庄子去取灭形铃。

难怪他那时没有遭遇阻拦,原来是张鄞不在啊。

倏地,耳畔一阵整齐划一的“咚咚”声,像是什么东西挣扎着将木板撞裂,林十五似乎并不意外。

他哼哼着小曲儿,在看见文家余孽的瞬间眼中全是滔天恨意。

他恨着,攥着女童的手不自觉收紧,旋即又想到了今夜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心情又好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山庄内接连传出惨叫,张鄞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也一样被忽然破土而出四肢扭曲的尸群包围着。

“嗬——!”离他最近的那只恶心玩意儿长着血盆大口直直朝他扑来,它嘴里的东西像是猛兽的獠牙尖锐森白,被它咬上一口必然是要实打实的掉下一块肉来。

张鄞没有羌崇在身侧只能咬破指尖以血画符,在那恶心玩意儿即将撕碎他的右手时血符成功打了出去——

血符打在它身上时炸开银光,但却没有对这玩意产生任何影响,它只是短暂的停顿一瞬,挂在獠牙上腥臭的口水“哒哒”滴在他的脚边。

好在虽然只是停顿一瞬也让他找到空隙将灭形铃取回。

“玄玉照人,妖魅显现!”

灭形铃不断发出急促的叮铃声,尸群听到这刺耳魔音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疯狂的嘶吼着——

灭形铃周遭不断散出一阵阵灵气流攻击着尸群,但都无济于事,它们就像是穿上了一层厚重的铠甲一样难以摧毁。

声波攻击对于尸群的伤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微乎其微。

它们不断扭曲着四肢,脖子拧出诡异的姿态,脑袋后仰耷拉在腰后,像是系在腰上的一个装饰品一样。

庄子里仍旧接连不断的传出尖叫声,血水从门底缝隙流淌到卧房内,刺目的红,伴着“扑通”一声愈流愈多。

…疯子。

张鄞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林十五就是个疯子…

他对林十五的信任在此刻荡然无存,如果说在他被林十五掐着脖子逼问时他对林十五还抱有一丝希望,企图将他拉回正道,那么此刻便是林十五亲手将他最后的一缕希望碾碎。

他会亲手杀了林十五。

也会将这些无辜惨死之人的怨念尽数遣散,直到他身死之时。

师尊曾经教过他们,若是遇到无法处理之事可以用自爆灵脉唤出守护一方百姓的灵兽。

张鄞毫不犹豫的引爆了一缕灵脉——

心脏像是停止一瞬,比窒息更为恐怖的感觉袭来,他清楚的感知着自己不断下坠,但四肢仿佛僵硬了一样,动弹不得。

灵脉炸开的瞬间是不痛的,但在它炸开后浑身的骨头好像也跟着这缕灵脉碎裂,喉咙发出无法抑制的呜咽声。

好疼,好疼,好疼…

他除了感受自己失重的倒入尸群中做不了任何事。

“吼——!”

在他即将跌入尸群被生生撕碎时身后一片暖意将他接住。

召来了…召来了…

张鄞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劫后余生,但他不敢懈怠,他躺在灵兽的背上,灵脉自爆后需要至少需要恢复半个时辰才能动弹。

但张鄞不能等了。

他拼命的想夺回身体的主权,顾不上粉身碎骨的痛,庄子里还有很多人等着他去救。

他不能再一次看着别人枉死。

他的过错,不能再让别人承担了。

“…出去。”他的声音极其尖锐,像是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声悲鸣。

但他仍继续道:“还有…活人。”

灵兽自然是能听懂人话的,它高兴了保不齐还能说两句人话,但现在的情形来看灵兽不太高兴。

因为它觉得是自己背上的人闯得祸,每回有人类召它出来都是要它处理烂摊子,久而久之,灵兽就觉得是这群人惹得事,处理不了了才叫它过来。

“救…”剩下的字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便失了声。

灵兽不乐意的狠劲颠了颠背上的人,张鄞被它从上狠狠抛落,原本他就承受着非人之痛,此刻更是锥心刺骨。

后背的伤口不断涌出滚烫的鲜血,那灵兽也察觉到了异常,没再故意颠起他,张鄞像是一个残废之人,在灵兽身上苟延残喘。

灵兽洁白的羽毛沾染上那令人作呕的腥臭血污,它更生气了。

“吼——!!!”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传出不知多远——

“那声音是…”温玉沉倏地抬眼,朝庄子望去。

“凶兽。”华清棠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心!”温玉沉一剑斩下那恶心玩意儿的手。

手中霜寒出鞘,剑指尸群时,数万只剑在他背后形成庞然大物——

华清棠呼吸一滞。

师尊用的是上古剑阵。

万里长青阵。

原来师尊竟连上古剑阵也能如此轻易使出…那为何上一世师尊还会死在沐少卿他们手中。

“过来。”温玉沉唤他。

华清棠回神,张了张唇,最终只道:“好。”

在华清棠同他一样站在高处时,数万只剑顷刻朝尸群一拥而上——

尸群几乎瞬间被绞成了碎块,温玉沉似乎并不解气,他皱眉,剑阵便再次朝满地碎块席卷而来——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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