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退路10(1 / 1)

  曾经那位王后,阿基坦的埃莉诺,她一切阴影的源头,如今她已经一雪前耻,奔向幸福的新生活:可她生下的是亨利二世的儿子,不是路易七世的儿子。尽管被提醒过不宜在产褥期流泪,她仍忍不住哭泣:她是阿基坦的女公爵,举足轻重的大领主,而她只是伊比利亚半岛上众多公主中的一个。

  阿基坦的埃莉诺生不出儿子可以离婚回到自己的领地,并很快再嫁一个更加年轻英俊的丈夫,而她呢,她不确定巴黎宫廷对她的友善能持续多久,如果她也生不出儿子。

  她的忧虑在路易七世愈发减少对她和她的女儿玛格丽特的探望愈发沉重,尽管叙热院长安慰她称她丈夫近期对她缺乏关心是因为正忧虑图卢兹的战事。“我们必须帮助雷蒙德。”路易七世疲惫地说,看到他的样子,叙热心疼地无以复加:命运为何对小路易如此残酷!“他是我的妹夫,如果不能保住他的领地,王室的威信将荡然无存,资助他,给他提供盔甲和守城器械,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前往图卢兹。”

  “这太危险了,路易。”叙热不禁忧虑道,“如果亨利二世对您开战,你会有性命之忧,你还没有继承人......”

  “如果亨利二世这样做,他的信用会破产,腓特烈一世在四年前进军意大利时是多么意气风发、威仪无匹,但因对上帝的亵渎之举,他一样蒙受失败,连妻子也被米兰人俘虏,只能像犯人一样仓皇离开。”听到叙热的劝解,路易七世反而放心许多,他握着十字架,开始虔诚祈祷,自信满满道,“他会在图卢兹遭遇失败,令他颜面扫地的失败,骄傲之人终将付出代价,而康斯坦丝也会给我生下儿子,一个又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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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观来说,对于这场征服行动,亨利二世确实全力以赴,他纠集了一支诺曼底、英格兰、阿基坦和所有效忠与间接效忠于他的征召兵和精锐的雇佣军组成的庞大军队,并且他还奇迹般地维持了这支军队的秩序,令他们士气高昂。

  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威廉当然不能直接指挥阿基坦的军队,因此更多的时候他是跟随托马斯·贝克特行动。不得不说,托马斯·贝克特此前虽然没有接触过军队,但他的组织力也不容小觑,威廉粗略估算他大概组织了至少五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这在中世纪已经是一项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尤其他并没有接受专业的军事教育,也许比起作为法官和主教,托马斯·贝克特更适合作为一位指挥官?

  “父亲会胜利吗?”这天安营扎寨时,他非常罕见地主动和托马斯·贝克特搭话,托马斯·贝克特一惊,他看到威廉正抱膝坐在帐篷的一角,幽微的光线下他只能看清他耀眼的金红头发和湛蓝的眼睛,普瓦捷伯爵在发色和瞳色上有着金雀花家族的一贯特征,但容貌比弟弟们更加清秀,虽无小亨利那样在童年时便显露的耀眼光彩,但将来必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有人认为他无力统辖如此庞大的军队,他们看轻了他。”托马斯·贝克特没有正面回答。

  “问题在于即便他能有效指挥这支庞大的军队,距离攻下图卢兹城也远远不够。”威廉说,说起这些,他心态相当复杂,尽管知晓这是中世纪的常态,但无论是感性还是理性上他对这样的恶行都不能苟同,“军队所过之处,良田悉为焦土,意识到英格兰国王的统治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图卢兹人会拼死抵抗,就像面对腓特烈一世时的米兰人一样。尽管他们的力量难以与皇帝的强大军队抗衡,但不妨碍他们对此反击,皇帝可以以军队镇压叛乱,但即便获得胜利,他的统治也名存实亡。”

  “这确实是他真正的阻碍。”托马斯·贝克特同意道,他有些惊讶一个六岁的孩子对局势有如此敏锐清晰的认知,“我向陛下提起过这个问题,希望他约束士兵,但他没有听从我的建议。”

  “不要伤心,他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建议,哪怕是祖母的意见能让他采纳也不算容易。”威廉遗憾地摇摇头,在托马斯·贝克特难得想要跟他继续交流时,他却敛起了披风,钻到了被子里,“既然我们都无法劝说他,我们只能祈祷他此战顺利,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胜利,永远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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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威廉和托马斯·贝克特的预料,越逼近图卢兹城,亨利二世军队的推进便越艰难,外围的军队不断受到骚扰,令一些领主颇有微词。

  目前的情况还谈不上动摇军心,但浮动的人心令野心家看到机会,比如布洛涅伯爵威廉:他是斯蒂芬的幼子,从母亲处继承了布洛涅伯爵的头衔,除此之外,他在英格兰还拥有大片领地,尽管过去近十年他十分安分,但不代表他真的对亨利二世心悦诚服。

  在图卢兹久攻不克时,他开始大声抱怨炎热的夏天、层出不穷的骚扰和常常腐败的食物,并屡次在军事会议上驳斥亨利二世的意见以打压他的威信,对此,亨利二世不堪其扰,但他维系军队的最大依仗是他的慷慨和宽容,因此面对布洛涅伯爵的挑衅,他只能忍气吞声,从自己的腰包里掏钱满足布洛涅伯爵的诉求。

  但这样的行为只是暂时的,随着战事的进一步胶着,会有越来越多的贵族对此不满,亨利二世再富有也禁不起这样的勒索,何况他还需要承担高昂的雇佣兵开支,对当地的掠夺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的胃口,只会激化他和当地人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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