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 1)
“可我无法看着这一切发生。”威廉说,他开始控诉,这使得亨利二世作为父亲的慈爱之心被短暂激起,但只是一瞬,“是您让我爱他,是您让我把他当成另一个父亲,您不能在我好不容易接受了您的安排后又突兀地要我收回我的感情。父亲,我是个人,你不能要求我看着我的一个父亲杀死另一个。”
“是人就会犯错,你会犯错,我也会。”亨利二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这件事他确实有些理亏,但他并不认为这件事能造成什么灾难般的后果,“这是个错误,当我们发现错误后,我们就应该修正错误。亨利可以任性,但你不行,威廉,你是我的继承人,你背负着一个帝国。”
“正因为我是您的继承人,我才敢这样做,叛国的罪名可以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唯独不能安在我们两个身上。”
“那你知道什么是继承人该做的吗!”亨利二世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应该如狮子般英勇,如狐狸般狡诈,你要洞悉你敌人的漏洞,也不能畏惧任何道德的枷锁,但你在做什么,看看你的样子,你连一个背叛我们的布商儿子都如此心慈手软,我怎么能放心在我死后由你来统治这个庞大的帝国?”
“因为您还活着,所以我有任性的资本,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学会您教给我的东西,但不是现在。”威廉静了静,决定在亨利二世的底线边缘再试探一点,“我知道对敌人应该如北风般残酷,但现在,他并不是真正能够困扰我、威胁我的敌人。恕我直言,父亲,是您将您的朋友变成了敌人,如果是我,我一开始就不会让自己多出一个敌人。”
敌人,敌人,曾经和他亲密无间的人会成为他的敌人,曾经在他眼里需要他庇佑的孩子也会成为敌人。“我不缺敌人,那你呢,你也是让我困扰的敌人中的一员吗?”亨利二世抓着威廉的肩膀,动作粗鲁,笑容却慈爱,威廉无端地想到《冬狮》的剧照,冬日里怒吼的狮子,真正的亨利二世远比后世创作的影像更有压迫的实感,“我亲爱的儿子,在你对你虚假的父亲如此心慈手软的同时,也请你关心一下你真正的父亲------毕竟,我不止你一个继承人。”
第23章
得知托马斯·贝克特的叛逃后,亨利二世短暂返回了伦敦,宣布托马斯·贝克特为叛国者并依据《克拉伦登宪法》传召他受审,因托马斯·贝克特拒不到场,他宣布没收他在英格兰的财产,并扬言要致信亚历山大三世罢免他的大主教之位。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再次离开了伦敦继续他的漫游生活,完全不在意他的妻子已经待产。
尽管国王和大主教早已决裂,但直到现在,他们的矛盾才彻底公开化, 宫廷中的人开始大肆抱怨和辱骂叛徒,这令小亨利倍感恼火,但父亲不在伦敦, 他只能去找威廉控诉。
“他们根本不了解他,却如此羞辱他!”虽然只差了一岁,并且身形已经比威廉更加高大,但在哥哥面前,小亨利仍然习惯像个孩子一样控诉,他抓着威廉的衣袖,大声抱怨道, “我要给父亲写信,让他宽恕托马斯,这样他就可以从法兰克回来,一切还会和从前一样。”
“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亨利。”威廉说,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让小亨利放弃幻想,对现在和未来的他们而言和托马斯·贝克特不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果, “父亲已经颁下了审判书,整个英格兰的人都将他视为叛徒,即便父亲松口宽恕,他也只会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他不会再回来的。”
“那我就去巴黎,我要亲口跟他解释,他会相信我的!”
“不要这么天真,亨利。”面对弟弟一厢情愿的幻想,威廉不得不把话说明白些,“不论他是否有着叛逃的心、又是否有着叛逃的必要,当他投奔路易七世后,叛国便成为了既定事实,反对他则成为了父亲支持者们的共识,如果你去了巴黎,你也会成为他的同谋,父亲不会因为你是他的儿子就会对你网开一面,他痛恨背叛。”
“可是,我......”小亨利仍有些不甘,但威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惫道,“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亨利,我要去陪妈妈了,这段时间安静一点,不要再和理查打架了。”
理查,理查,理查也是大声辱骂托马斯·贝克特的人中的一员,他乐于通过这些事来激怒他,他只是不在威廉面前这样做而已。小亨利知道威廉心里也并不好受,他好像不应该盲目地给威廉施加压力,但难道对于托马斯·贝克特现在的处境,他就完全置之不理吗......“你怎么在这里?”
是杰弗里,小亨利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到他最小的弟弟,由于兄弟姐妹太多,这个弟弟一向显得过分沉默内敛,导致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对话。 “我一直在这里,只是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我。”杰弗里说,他仰起头,盯着小亨利的脸,冷不丁道,“我知道,你最近很难过,因为那个托马斯·贝克特。”
“你认识他?”小亨利惊喜道,但他很快意识到即便杰弗里知道托马斯·贝克特这个人,也应该是从侍女和仆人们嘲弄讽刺的言语里,而非他所想要的那种“认识”。 “对,我认识他,我还知道你们都喜欢他。”杰弗里说,“我总觉得一个曾被你和威廉如此喜欢的人不会那么坏。”
“他是个好人,我爱他。”小亨利说,他感到一丝酸涩,“但现在所有人都将他当成小丑,罪犯,叛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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