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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给她留了话,是周得胜亲自来传的。

正月里不必进宫了,叫她只管在邀月堂里安心养胎,一应事情都有人照应着,她只需保重自身即可。

宁翘自然听多尔衮的话。

又过几日,便听说小博尔济吉特氏苏醒的消息。

又听见说大博尔济吉特氏叫禁足了,暂且不许她出门了,但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只晓得是不许出门了,但似乎是科尔沁大妃悄悄去过一回,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小博尔济吉特氏受了凉,卧床养病需要休息,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才能下地。

乌喇嬷嬷动用了内务府的关系打听到,小博尔济吉特氏在宫中养到能下地后,便要回科尔沁去养身子。

对她的婚事宫中现在没有定论。皇上也似乎没有再提起赐婚的事。皇上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亲征上。但也没有说,会把小博尔济吉特氏赐给别人。

更不曾说过,小博尔济吉特氏回去后会再接来的话。

就连皇后与小博尔济吉特氏说的也是,先回科尔沁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宁翘听了这些话,与乌喇嬷嬷道:“这可是个活动话。也不是说科尔沁格格以后就不进府的。这听着像是给科尔沁格格吃个定心丸。意思便是只管好哈的养身子,其余的一切,自有皇后娘娘做主。”

乌喇嬷嬷道:“主子看得真。人人都说科尔沁格格怕是没前途了。可奴才瞧着,这是前程已定不可更改,所以皇上和娘娘们就只管叫科尔沁格格好好养身子。这赐婚的圣旨,等科尔沁格格缓过来,等这事风头过去,总还能再下的。”

“宫里的太医都诊断,科尔沁格格养身子至少年余时间,河水格外冰冷,太医们不敢实说,怕是比这个时间还要久些。主子如今有孕,将来真是有了这个圣旨,主子早就立稳了。主子爷待主子情深看重,必不会叫科尔沁格格压着主子的。”

宁翘只笑了笑,不曾说什么。

主仆几个这里闲话外头的事情,外头小丫头去寻了烟雨说话,烟雨匆忙进来道:“主子,宸妃娘娘跟前的大宫女到府上来了。正在前院同周公公说话呢。”

同周得胜说话?

宁翘疑惑,女眷的事,宸妃若有要求,不该请去正院同福晋说话么?

烟雨道:“周卫悄悄打发人来传信,说宸妃娘娘让主子进宫陪娘娘说话。那大宫女便是来请主子去的。周得胜有主子爷的嘱咐,不敢轻易应承,这会儿正同那大宫女周旋呢。可宫里的主子娘娘有话,怕是周得胜的身份,恐拦不住的。”

周卫这才悄悄的让人来邀月堂报信。

周得胜是多尔衮身边的人,又有王印与私印在手,寻常自然是能镇得住的。

可这会儿遇上的是宸妃身边的大宫女,宫里的人一来,周得胜自然是矮一截儿的。

若说是旁人来请,真要是有恶意的,比如肃郡王府上的嫡福晋若有这样的,周得胜拿着王印挡了也就挡了,再如何记恨,自有主子爷回来做主。

可宸妃身边的人来,周得胜拿着王印挡了一遭,回头真有什么皇后懿旨上门,那又该如何呢?

这结了仇怨得罪了宸妃,这后果不还是宁庶福晋自个儿承担么?

主子爷在外头还有些日子,鞭长莫及,怕是真要护着,这也难以施展呀。

周得胜这儿有主子爷的死命令,他就是想着这些,也是不敢让的。这时候什么大局都没有宁庶福晋的安危重要。

只是这关雎宫的大宫女难缠得很,大冬天的,硬是逼着周得胜闹出一脑门的热汗来。

“周公公,您这话的意思,奴才便是不大明白了。我们娘娘特意问过当日给宁庶福晋诊脉的太医,说是这么点小的走动对宁庶福晋来说是不打紧的。”

宸妃的大宫女含笑道,“宁庶福晋也差不多三个月了。我们娘娘也是有过孩子的,当初太医嘱咐,这怀着孩子的时候身子骨康健,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对大人好,对孩子也好。这缩着不动弹,生产的时候就难了。”

“宁庶福晋既然怀相好,我们娘娘又不是不体恤,这车接车送的,怎么就不便入宫了呢?莫不是我们娘娘面子不够大,非得皇后娘娘出面,求着宁庶福晋入宫,庶福晋才肯呢?”

宁翘到前头的时候,正巧听见了这些咄咄逼人的话。

周得胜平日里那也是个厉害的,跟着多尔衮的人若是不厉害,也镇不住外头那些魑魅魍魉。

可多尔衮不在,周得胜就算是从老虎嘴里掉下来的牙齿,伤人的时候还真是得掂量掂量的。

他若是轻易顶上去,那就替主子得罪人了。

“姑娘说的很是,”宁翘含笑站到前头去,直接将周得胜挡在了身后,“我这里怀相一向很好,多谢宸妃娘娘惦记。姑娘方才所说的也很对,这有孕了也不能老是缩着不动弹,自然是需要走动走动的。”

周得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宁庶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要跟着去?

那大宫女面露喜色:“那庶福晋这就随奴才入宫吧。”

宁翘又笑:“不急。”

她道,“烟清,去正院和东院说一声,说宸妃娘娘请我入宫叙话,前儿没禀报,叫福晋与侧福晋训了一场。今儿娘娘身边的姑娘来请,怎么反倒不见福晋和侧福晋问一声呢?”

“却也罢了。我自己主动报备也是一样的。”

烟清答应一声,亲自去了正院和东院。

那两边至今没有动静,可见是装死。是摆明了不掺和这里头的事情。

就算没有之前闹的那一出,宁翘不和福晋对上,想必福晋和佟佳氏也不会为了她而去得罪宸妃。

宁翘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留一个底子,好叫多尔衮将来知道,福晋和佟佳氏对这件事是知情的。在多尔衮跟前给福晋和佟佳氏上眼药,但凡有这个机会,宁翘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哪怕这会儿多尔衮没在,她也要给福晋和佟佳氏埋下这个雷。

宁翘问那大宫女:“宸妃娘娘请我入宫叙话,果真只是说说话么?”

“自然只是说说话的。”那大宫女道,“娘娘近些日子总觉得憋闷,好容易科尔沁格格好起来了,娘娘心里舒了一口气,想起正月里这样冷清也不好,就想着请庶福晋入宫说说话。娘娘同奴才说,这八旗的福晋夫人里头,就属庶福晋是能说会道的,娘娘愿意和您说话。”

宁翘道:“娘娘既觉得冷清,那不如多请几个人入宫一起陪着娘娘说话,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自然是更热闹了。”

关雎宫大宫女道:“娘娘的心思,奴才是不敢擅自揣测的。娘娘只差遣奴才来请庶福晋,别的事情奴才是一概不知道的。庶福晋这样推脱,究竟是肯不肯随奴才入宫呢?”

说到后来,那大宫女便有些不耐烦的意思了。她们是被宸妃从科尔沁带来的,跟在宸妃身边已有多年。

从前宸妃入宫前的经历,那自然是过去式了。也不再叫人提起了。从科尔沁带来的侍女,那肯定不是一开始便这样傲慢跋扈的。

这都是皇太极宠着宸妃,宸妃宠冠后宫第一人,她身边的人在宫里养了这几年,哪能没点脾气呢?

一看也是被宸妃惯出来的。

宁翘笑道:“姑娘莫急。我自然是会随着姑娘一同入宫的。可我这里也是有身孕的人了,我们王爷有令,我是得好好护着这个孩子的。若是真有什么闪失,姑娘这样催促,将来我们王爷从都尔弼城回来,姑娘怕也是不好交代的。”

关雎宫大宫女却也不敢真的放肆,听见这个话,想起宁翘身上的恩宠,想起自家娘娘的嘱咐,又想起睿亲王在外的名声,便脸色缓和了许多。

宁翘趁势道:“往常入宫,与娘娘们说说笑笑的自然是好。可往常都有福晋夫人们陪着,今儿我自个儿去,姑娘通融一二,我须得带着我身边的两个丫头一同去。”

宁翘说着,烟雨和烟水就站了出来,到了宁翘身边来。

这事还是能应的。毕竟关雎宫大宫女从宸妃那儿得到的话,便是不管如何,要将宁庶福晋请到宫中去。主子的吩咐肯定是得完成的。

方才对着睿亲王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她尚还有些硬气。

可这会儿面对宁翘,她想起自个儿瞧见过的,和宫里传言的,还有嫔妃们议论过的,谁不知道睿王府的宁庶福晋如今是最得睿王宠爱的呢?

人人都说,宁庶福晋这一胎要是生个阿哥,那睿王府必然是要再添一个侧福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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