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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翘默然片刻,才道:“福晋说的很是。若将来在后宫的出身蒙古的嫔妃少了,那么在勋贵宗室里头,自然会有更多的八旗格格还有皇室公主们嫁到蒙古去维系关系的。”
礼王福晋舒然望着宁翘:“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这丫头的。他们都只瞧得见眼前,几十年后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可我这样的人,成日里闲在府上,年岁又活得长远些,闲来看看书,和人说说话,就难免想的多些。却也不愿意和他们说的太多。只瞧着能懂的人说几句,倒是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宁翘想的是什么呢?
想的是入关后那几个皇帝,一个个膝下不停的往蒙古送的公主格格们。能有几个活得好的?
送过去的公主格格们,可比蒙古送来的格格们多得多了。
礼王福晋定定望着宁翘:“我怕是望不到以后了。与你说这些,是想着等你若能望到那一日,要护着咱们八旗宗室和皇家的格格公主们。不要叫她们太受苦了。男人们得了天地,不能让咱们的女儿们受这样的苦楚。谁家往上去瞧,不是女真旧部呢?祖上都是不易的。”
这便是礼王福晋的真正来意了。
宁翘没想到能被托付重任。
她迎上礼王福晋的目光,没有一丝犹豫地道:“我答应您。以后但有能力,不会叫咱们的格格公主们受苦。”
礼王福晋欣慰一笑:“那我便能安心了。”
坐到黄昏时分,方才散去,于年长者说说话聊聊天,倒也是不错的。
宁翘似乎是头一回和礼王福晋这样单独相处,闲适如老友,忘年交的友情,又有情义的托付,似乎是受益匪浅,令人回味,倒是让宁翘有着想要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与礼王福晋说说话,也能让她学到很多的东西。
分别的时候,宁翘不能亲自相送,是叫乌喇嬷嬷烟雨烟霞代她送到王府门口的。
宁翘倚在外间榻上,若有所思的瞧着窗外夕阳,落红一点,嫣红炫目,宁翘看久了,再望别处都有些红影儿,忙把目光撤回来了。
乌喇嬷嬷回来了,还以为宁翘不舒服,忙过来询问。
宁翘瞧着她们三个紧张的模样,便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有些晃眼睛,一会儿就好了。”
烟霞烟雨去忙差事,乌喇嬷嬷过来陪在宁翘身边:“礼王福晋最后说的那件事儿,主子心里头是怎么打算的呢?”
临走的时候,礼王福晋随口提了提,说福晋在八旗里头悄悄的选人,似乎是想要给府里添一两个侍妾,镶红旗的人家收到了消息,礼王福晋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重出身重颜色。
乌喇嬷嬷小声道:“还特特强调了,要比主子的模样还要出众些才成。这不就是想要进府便分主子的宠么?”
宁翘轻轻勾了勾唇,福晋还真是不消停。这么折腾,看福晋的心思,是并不看重小博尔济吉特氏的进府?福晋是想找个能拿捏的人,而非分散她权柄的人。
“嬷嬷是怎么看的呢?”宁翘问道。
这几个在跟前侍奉的,那都是一等一的忠心,一同与宁翘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哪怕是来的最晚的乌喇嬷嬷,也是一同经历了很多的事情。
都知道宁翘的脾气,知道自个儿侍奉的主子很愿意听一听身边人的意见,不管是不是照着这样做,自家主子愿意听,那他们肯定是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的,便是说错了,主子也不会责罚的。
乌喇嬷嬷道:“若说福晋是在蒙八旗或者是蒙古各部里头选人进府,咱们怕是不好施为的。可如今福晋是将心思动到了咱们满八旗里头,谁不知道主子爷如今最看重的便是主子了?礼王福晋郑王福晋都爱护主子,豫王府上的侧福晋也与主子交好,若叫满八旗里头的人进府了,岂不是专和主子作对,站在主子与这些福晋夫人的对面么?”
毕竟这侍妾被挑进府,就注定了是福晋的人。一开始就是站在宁翘的对立面的。
她们主子如今这样的身份,礼王福晋对主子寄予厚望,就盼着主子将来能作为八旗福晋夫人们的领头人,又怎会瞧着主子被人分宠抢了风头呢?
宁翘微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福晋若是挖空了心思想要叫人出头,旁人还会计较这个?若是觉得自己有造化,又有福晋保驾护航,谁不想成为第二个我呢?又或者说,谁不想成为第二个佟佳侧福晋呢?”
礼王福晋不过是给她提个醒儿,告诉她有这么一回事。
难道还能伸长手拦着别人上进么?
多尔衮身边有记载的妻妾就有许多,那没有过记载的女人就更多了。
总会有更年轻的女子做梦,幻想自己进府,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得到多尔衮的爱怜,然后成为她。又或者生育子女后,铺平前路,再成为第二个佟佳氏。
她们是不知道她为此付出了些什么,只简单的以为,只要有人扶持拥有美丽,就能得到她们想要得到的一切。
哪怕是到了现在,福晋仍旧是以为,多尔衮还是个容易被美色迷惑心意的男人。只要弄个美貌的女子进来,他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他们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怎么对多尔衮的认识,还是这样的肤浅呢?
乌喇嬷嬷道:“奴才是想,若是咱们私底下用些手段,谁也别想进府里来坏了主子的前程,也不会有人入了主子爷的眼。”
宁翘垂眸笑了笑:“严防死守,一次两次尚可,可这一日日一年年的,时日长着呢,咱们能拦得住多久?这一茬茬的小姑娘们长起来,一个个前赴后继的都想要来睿王府,咱们又能拦得住多少?”
“若是宫里赐人,圣旨赐婚,咱们还能抗旨不遵吗?”
这话倒是给乌喇嬷嬷问住了。
她从前是在阿巴亥跟前伺候的。大福晋的性子还要刚烈柔厉些。
她那时候年纪虽然不大,可也瞧在眼里了,当初大福晋跟在大汗身边,大福晋年轻,但也是不许大汗再有旁人的。
大汗年长些,很是宠爱大福晋的。她是下意识就把大福晋的手段说出来了,却忘了当年大福晋的地位已经是众位福晋之首了,而大汗也是说一不二的王者。
不似如今的睿王爷和宁庶福晋,这宫里头还压着还几位呢。这些事没法子自己做主。
想到这里,乌喇嬷嬷私心里就为多尔衮不平。若是大福晋还在的话,又怎会轮得到当今圣上呢?
当初的睿贝勒那样的聪慧绝秀,若非当今圣上年长诡谲,又怎么会被人压制成这个样子呢?
主子爷终归不是蒙尘之辈,如今傲然众人之中,连带着府里宠爱个人,都要被人这样里外盯着,怎么也不肯放过。
乌喇嬷嬷只盼着她的十四爷还有宁庶福晋能走过这些艰险,好好的过日子,得偿所愿,才不枉当初大福晋的苦心了。
乌喇嬷嬷低声道:“若福晋选好了人,定要有那痴心妄想的人进府,主子爷不肯松口的话,福晋必然会禀报宫中的,皇上许不会动。可宫里的几位娘娘们,怕是会松口的。若真要进府,主子爷也拦不住的。”
宁翘望了望乌喇嬷嬷的眼睛,又一一看向跟前的几个丫头。
她目光澄澈淡然:“你们私底下,不要弄些什么手段拦着福晋。没什么效用不说,也实在是没有必要。白白浪费了咱们自己的人手。”
“若是叫主子爷知道了,我私底下动用这些手段,主子爷会不高兴的。我不想为这些事,叫主子爷厌恶我。”
“你们若当真是为了我好,便听我的话。只管好好的陪着我,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了,其余的事情再慢慢筹谋。”
这里的男人有再多的女人,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她拦不住。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以后,费心拦着靠近的女人,其实都是徒劳无功。
若果真有这样的心意,对方必然会自己懂得避开的。若果真有真心,又怎么会舍得另一颗真心为了自己而受伤呢?
在爱情里面,这原本就是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忠诚与真诚,是热烈浪漫的前提。
可多尔衮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