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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格格再有几年就到了相看的时候了,总是要嫁人的。睿王府的长女说出去总不能是这样胡闹的事情吧?
八旗家的姑娘都不学汉人那些东西,大格格的学问在这些勋贵王公府里的格格们里头可是算好的了。佟佳氏也不想逼着太狠了。
干脆就在处理府务的时候叫大格格在身边学着。
大格格这样的身份,将来也不可能去人家府上做侧室,必然是正室嫡妻的。
既要做嫡妻,那必然就是要学会管家的,否则怎么拿捏得住府上的中馈呢?
大格格也真是聪明,从前倒是听大阿哥说大格格学东西也快,如今一上手跟了几日,佟佳氏倒也觉得大格格是不错的。
这会儿天还没亮,回了东院后,佟佳氏心疼女儿早起,就叫大格格去歇息一会儿,等天亮了以后再起身用膳也是一样的。
大格格倒是没动,径自坐下,与佟佳氏慢慢说话。
大格格说:“阿玛这一去,少说也有大半年不在府中。府里的事务都是福晋与额娘打理的。可今日女儿瞧着阿玛的模样,也并非是阿玛心里有多认定。还是为着宁侧福晋要坐月子的事情。”
“若是宁侧福晋不必坐月子,以阿玛一贯抬举宠爱的架势,必是也要管家的。”
大格格幽幽一双眼看向佟佳氏,“这大半年里,额娘须得好好处置家事,不能有什么差池叫福晋抓到了。额娘还得与福晋和睦相处,将来若是宁侧福晋也要管家,额娘是要同福晋站在一起的。”
看着大格格安静内敛的眉目,佟佳氏有些怔愣。
这孩子是不莽撞了,可如今这个样子,怎么也瞧着不大对劲呢?
偏偏这些话细细一想,又说的是很对的。和她额娘富察氏上回说的是一个意思。
大格格已过了生辰,眼瞧着快要十岁的小姑娘,亭亭玉立的长起来,经过这些事,又跟着佟佳氏这里浸润调.教一段时间,越发的有气势了。
佟佳氏确实是想要个懂事的大格格。如今这个样子,可比之前一味的想要争宠的傻丫头强多了。她的女儿,原该即使要这样明白事理的。
她想,大格格应当是和她一样的,已经看清了主子爷的偏爱。
佟佳氏有些欣慰,又越发的心疼女儿,便道:“额娘知道了。你也累了,先去歇一歇,等一会儿就来额娘这里用早膳,叫丰嬷嬷陪着你去吧。”
大格格答应了一声,也不拒绝,她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这会儿便去歇一歇也好。
她身边都是新换来的人,奴才不知如何,只不过用着顺手,忠心怎样一概不知。她就更不会交心与她们说什么了。
就算是额娘给她身边送来这个丰嬷嬷,大格格也不信任,更不会与她说些什么。在大格格眼里,这都不是从小伺候她的人,断不会真心为她。
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就算是额娘,大格格觉得,也是需要她替额娘出主意的。额娘读的书没有她读得多,有些事儿也不通透,不然外祖那边为何还要送人过来呢?
她身边都是阿玛的人,大格格内心真正的想法无法说出来,也不能说给这个丰嬷嬷听,只能和额娘背着人的时候说几句,到了人前,又要做那个阿玛喜欢的,安静乖巧的大格格。
丰嬷嬷来了东院这么几日了。
家里福晋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叫她来了好好辅助侧福晋和大格格。
富察氏选人也是很谨慎的,选来的也是个稳重踏实的。
丰嬷嬷原想是在府里安养晚年的,再有几年她也就能回家去了,却没想到叫福晋挑中了,送到了睿王侧福晋和大格格的身边来。
她来了,也没有一股脑的就上去说自个儿的做自个儿的。先看了看东院的情形。
侧福晋这里倒是还能过得下去,就是原本东院侧福晋跟前伺候的人怕是有了些危机感,生怕她来了抢夺了自个儿的差事,因此都不是那么的友好。
再加上大格格待她也疏离冷淡得很。
丰嬷嬷为了自保,干脆就什么都不言语了,只管听差事,叫她做什么就好好去做,不叫她的时候就默默跟着。
如此倒是处境好了许多。
可就这么些日子,丰嬷嬷也是看清楚了。再加上府里福晋来的时候就与她说过的话,这侧福晋身边确实是缺一个提点的人。
但如今看来,大格格似乎是想做这个提点的人了。
可谁家未出阁的格格会去管自己阿玛后宅里女眷们的事情呢?
就不说公侯王府之家了,便是寻常大臣家中,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侧福晋非但不阻止说明,还一味说大格格的好,听大格格的话,丰嬷嬷这瞧着,心一下子就淡了。
这还叫她怎么说呢?
她来的日子浅,侧福晋不会听她的,侧福晋身边的人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大格格那边心思又深,丰嬷嬷就想着,何必讨这个苦头吃呢?
她在王府安安稳稳待上几年,将来不也是一样能回家养老么?
何必跟着侧福晋还有大格格出谋划策的,得罪邀月堂里的那一位呢?
宁翘是猛然惊醒的。
她睡得还挺好的,但入睡前一直记着要送多尔衮出征之事,一时心里念念不忘,生怕耽误了时辰,连梦里都记挂着,应是把自己给吓醒了。
结果醒来一瞧,天光大亮,早已是过了出征的时辰了。
见宁翘怔怔坐在那里,乌喇嬷嬷取了热茶来,烟霞烟雨两个轻柔给宁翘洗漱梳妆。
“主子爷出征前来瞧过主子的。见主子睡着,吩咐了奴才们不许惊醒主子。主子爷也是很小心的,不肯吵醒主子。”
乌喇嬷嬷轻柔道,“便是为了主子爷的一片心,主子也该好好保重自己。主子爷说了,等来日凯旋回来,还要瞧见主子好好的呢。”
宁翘抱着热茶叹气:“我只是觉着可惜。不曾亲自送他,也不曾与他说上几句话。我是和主子爷说好了的,要送他的。结果倒是食言了。”
乌喇嬷嬷笑道:“主子爷和主子好好道别过的。当时奴才们都不在屋里,可主子爷出来时,奴才瞧见主子爷眼睛里偶有笑意闪过,可见主子爷是高兴的。”
乌喇嬷嬷与宁翘细细说了多尔衮走时在府门前的情形。
宁翘只是怅然若失,谁曾想他那样温柔,出征前深夜赶来见她,她却一无所知。
却又想,他这样的铁甲柔情只给了她。到了府门前那样和福晋她们说话,可见是公事公办的。特殊的就只有她一个。
这样一想,心里又觉得高兴些。
终究还是收拾好了心情,好好的梳妆打扮,叫人把四阿哥和二格格抱来瞧瞧。
多尔衮这一去少说半年时光,她总不能这样无所事事的度日,还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把这几层小肚子给减下去,恢复成从前的模样,好叫他回来再给他看看的。
这产后恢复,可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正好也不必想会有旁人勾着他,她也能安安心心的好好收拾自己了。
本来也不是会自寻烦恼的人,这月子还有些时候,也不能为此烦心伤神,若年纪轻轻的作下了病症,这以后可就不好过日子了。
宁翘很快调整过来,坐月子就该有个坐月子的样子,也只管不理会外头的事情,只管好好的放松心情,外头的事情自有乌喇嬷嬷她们盯着呢,宁翘这里只管知道就好了。
便是只有一点,哪怕天气冷些,宁翘也不习惯这么长时间不沐浴,总觉得身上不自在。偏偏怎么求,乌喇嬷嬷都不肯给她洗,就是擦洗也是不许的。
就只能这么盼着盼着。
又过了月余,宁翘坐完了月子,总算是能痛痛快快的沐浴了。
里里外外都好好的收拾了一遍,她才终于是舒坦了,有了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四阿哥和二格格满月,也不曾大办,就关起门来,叫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带着三阿哥一同来吃了个饭,也就默默的过去了。
宁翘特意等着四阿哥和二格格的满月过了,才入宫去皇上皇后跟前谢恩的。
谢恩之后,宁翘就去了礼亲王府上探望福晋李佳氏。
当初多尔衮就与她说过,为了不给她晋位侧福晋的喜事上蒙一层阴影,又不叫人说嘴,李佳氏是刻意撑着不叫人看出虚弱模样的。
现如今宁翘出了月子,又去宫中谢恩过,如今朝野上下的目光都盯着皇太极颁金节后将要率军前往山海关的事宜,礼王府这才悄悄传出消息,李佳氏病倒了。
这回是病得很重,几乎是到了最后弥留之际。
宁翘跟在身边,必是要送一程的。
李佳氏所生的两个儿子,岳讬与硕讬都随军出征不在京中。侍奉在李佳氏身边的是他两个的福晋。
虽说李佳氏的辈分地位在那里,宁翘到底是睿王府的侧福晋,总不可能叫她去操持这些事情的。
因此宁翘送一程,却也没有动手,只是尽心尽责的送了这位老福晋一趟,只当是全了她维护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