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花落去(九) ◇68(1 / 2)
“方才情形匆忙,来不及问,你为何想来调查刘府?”艾笛声为自己倒了杯茶,在芷菱身侧坐下,“她的供词出了什么问题?”
“她在供述时说,怜兮是杀夫不成反而落井,”曲悠回忆着供状,开口道,“我第一遍看的时候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至夫君提醒,我才突然想到,男子杀妻,最大刑罚不过流放,可若是女子杀夫,不仅是重罪,传出去还会败坏母家官声。”
艾笛声道:“确实如此。”
“若蓁儿真如她所言那么忠心,她本不必要将此事供出来的,毕竟怜兮已死,此事只有她二人知晓,若她有意隐瞒,谁能想到?况且……她在之前供述当中极力渲染杜高峻恶毒行径,心思不深的人,恐怕下意识便会认为怜兮是被他迫害致死,我想,她就是这样刻意引导我们的。”
芷菱方才听她讲述,一时有些困惑:“她那些义愤填膺难道是故意的?”
曲悠继续沉吟道:“正是,她故意如此,想让读到供状的人因此愤怒,忽略她后面的模糊不清——她虽言语之间都在暗示杜高峻杀妻,可当日情形她根本不曾亲见,闪烁含糊,这样一份供词,只有愤怒,没有价值。”
很高明的心理暗示和博弈战术,她有些不信是蓁儿凭着自己心意说出来的。
刘怜兮的忠仆……真的会供出一份只能给她定罪杀夫、引导情绪,而对她之死完全含糊的证词吗?
艾笛声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他整个人生得骨瘦如柴,精明干练,脖颈之前一直挂着一副琉璃镜片,手指间还有常年拨弄算盘留下的老茧:“但你说的这些都只是推测,世上并非没有巧合。”
“是,所以我从刑部出来,立刻来了北街,”曲悠苦笑了一声,“我去高府赴宴时遇见刘母,云月说她素日为人拘谨小心,见了我之后,却在大庭广众下不管不顾、声泪俱下,云月着人将她带到内室,才不致在宴上闹开,这与她传闻中的拘谨截然不同。”
“况她和蓁儿都在反复强调怜兮从前惨状,我实在不明白,爱女如命、不惜声名的母亲,真的会在人死之前劝其忍耐,人死之后彻底抛弃她所看中的夫君‘官声’吗?”
艾笛声面色凝重:“你疑心刘母此举是故意的?”
“我当时便生疑窦,可又觉得,女儿惨死,其状也可理解。”曲悠摇了摇头,叹道,“她的举动与蓁儿的证词皆有漏洞,才让我非要来查探不可,果不其然,方才那王妈妈所言你们都听到了。刘母出身乡野,重男轻女心思极重,怜兮从前在府内就不受宠,事事都要为弟弟让步。”
王妈妈跟芷菱和曲悠顺口说了一大堆闲话,却透漏了不少消息,刘母惯常偏心,对刘怜兮的弟弟觊觎厚望,对她则冷漠,刘怜兮长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才养成了一副高云月初见就觉得“话少温柔”、甚至懦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