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狗血文里存档保命_分节阅读_第16节(2 / 2)
……嘶,靖勇伯府总不会在这种对外的脸面上扯后腿吧?还是说周昌那个混蛋又在中间使坏了?陈秉江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说明情况,也自然的搭便车坐在了外面马车车辕上,跟马车夫一起了。
宋遇兄妹的祖上是京城人士,居住的老宅就坐落在如今的永宁坊,一到了家里,宋遇让妹妹宋霏先招待客人们,他匆匆去托管家将那位清闲在家的御医请来。
真世子周晨坐在宋家的待客大厅里,手挪来挪去,身子也在不停地挪动着,脸色有些发白。陈秉江一见,猜到他恐怕是在自己吓自己,就温声安慰道:“周兄不必恐慌,只是托御医再检查一遍,若是能开个更有效的方子调理身体就好了。”
“那可是御医。”陈秉江强调,“医术更精湛的。”
周晨的表情还有点僵硬,肩膀却在慢慢放松,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嘟囔着:“我还没这么近距离见过宫中的人。”今天虽然是他第一次在外参加宴会,见了长公主,但那时候人多多啊,现在却是御医独自见他。
放在以前,这份待遇是周晨打死都幻想不出来的,所以他才有一点飘飘然不似真实的害怕感觉。
不多时,宋遇和一位须发斑白的枯瘦老人回来了,对方看起来普普通通,又笑呵呵的,比起御医倒更像是一位安享晚年的普通清闲老者,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背了药箱的小童。
“这是钱老。”宋遇介绍一句。那位老御医极为麻利干脆,一进来就坐到堂上,看周晨僵着背坐到他面前去,便直接把手搭住周晨的脉,感受了一会儿,又抬起眼端详几下,才惊疑的说:“伸出舌头。”
“……御,御医大人,我这样没事吧?”周晨伸出舌头含糊着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颤巍巍的发抖。
旁听的宋霏和范表妹不需要避嫌,从刚才就安静的坐在大厅一角不打扰御医,听到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的时候却差点没忍住笑,两人都悄悄用手帕捂住嘴唇,肩膀微微抖动起来。
老御医没说话,而是自己低头沉吟了一下,问他:“近来是否总容易疲倦困顿?多梦?觉轻?胃口不佳?额侧偶尔微痛?”
他问一句,周晨就应一句。说到最后症状全应验了,周晨的脸色更差了,简直惨白惨白。宋遇和陈秉江的表情也没那么轻松了,专注的看着。等老御医的小童铺开笔墨,他写了个方子递给管家,交待完:“去抓药吧,先按这个剂量喝完试试。一剂药每天早晚饭前分两次喝,用文火三碗水煎成一碗。”
“我还得喝药吗?只用食补不行了吗?我是怎么了?”周晨傻乎乎的问,突然意识到这个关键,他的笑容微滞。以他的条件,想在伯府里天天喝药简直是太难了。
“食补?”老御医交待完方子怎么做,才准备说这是怎么了,他听到这句话就猜到了什么,脸有点耷拉,没好气的说,“你这是中毒!靠食补能补得回来吗?”
“中毒?!”这下变成了宋遇宋霏,范表妹和周晨几乎异口同声的震惊道。陈秉江的眼神转向一边,惊讶了一瞬后倒是了然了。
哼,按照靖勇伯府的内宅龌龊之处,这也不足为奇。
“中毒是怎么回事?这位周家兄长误食东西了吗?”宋霏小声的掩唇问着范碧,对这个词没有一点实质性的概念。
范碧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去看自家江表哥的反应——以前她和江表哥关系亲昵,却没有现在这样信重。而现在她第一反应是想看看表哥怎么判断。
“可是……”
周晨却没想过自己能和“中毒”这种东西沾上过边,这个结论突破了他的想象能力,他惊呆的连忙急急将之前的诊断竹筒倒豆子的说出来,“可是我之前在府里跟着大家诊平安脉的时候,大夫说我是从小进食不足,才导致身体亏空的!只需要从食补中慢慢进补,平时不过多操劳费神不干重活就好了啊?”
“胡说八道!”老御医听完这里已经肯定是怎么回事了,他解释得笃定,“看你的面色,你确实从小吃得不足,身体滋补跟不上,但你还年轻,根本没什么亏空一说!这段时间又好吃好喝的补着,连食补都不需要,正常饮食即可。”
老御医充满深意的特地补充了一句:“不管是操劳还是干活,你都没问题。”
陈秉江忍不住对宋遇递了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你看我说是吧,他的身体果然很壮。’
宋遇却回了一个忧心忡忡又愤怒的复杂眼神。他也不是什么傻白甜,听了之前那个假医嘱里吩咐的情况,加上周晨家里那个不省心的嫡弟的状态,他基本上就能猜出周晨在家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了,这种氛围是宋遇打死都不敢想象的。
——那还算是‘家’吗?
周兄家的一些人真是处心积虑的想要他步步走向劣势,得不到世子之位啊。
周晨已经听糊涂了,还是没能想到诀窍处,毕竟他从没设想过人心能险恶到那种程度。他便呐呐又问:“那……中毒是哪里来的?是俺家吃得太杂,在哪里中毒了?还是俺不小心吃了什么毒物?这是在哪里中的啊?俺回去得注意着。”
到了这里,性情淳朴天真的真世子周晨仍然以为只是之前的大夫学艺不精,没诊断出来他的中毒。
“这……老夫的本领还没有神奇到那种程度,只能推断出你这毒主要是从口进入,以及少量外部浸透,应是最近才沾染的毒物,时间不超于半月。”老御医上下打量了周晨几遍,又凑近闻了半天,点了一句:“入口的食物老夫没法判断,但外部的话……你想想这发油是从哪来的?”
“……”周晨这次却没有问必答,而是眉头紧紧皱着,喃喃的失落重复着,“时间不超过半月……”
这么短的时间,还能做什么猜测呢?
陈秉江只能走过去,叹着气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真世子早点能看清靖勇伯府的真面目也好,趁这会儿感情还不深,早看清早不受伤害。他没记错的话,真世子上京的日子加起来也没超过半月,上京后除了今日也完全没有外出,所以也就是说——周晨板上钉钉的是在靖勇伯府里中的毒。
再加上老御医问的这一句“发油”,就算周晨性情再淳朴天真,他也该听懂联想了。想必是真世子清楚这发油是从哪里来的,所以这会儿才吃惊如此。
宋遇都看不下去了,交待管家去抓够所有的药,以后在自家每天两次煎药,不要怕麻烦,然后想办法暗中送给周兄喝——他现在都把那未曾谋面的靖勇伯府当豺狼虎豹窝了。
周晨在安抚中回过神来,面带暖意的回拍了拍陈秉江,示意自己无碍,然后才转过头回答老御医:“这发油是我母亲统一安置给我的用品,以后我就不用了。”
范表妹听了半天,有点憋得慌,忍不住说:“这位周家兄长若是能搬出来住就好了!不然治标不治本啊,不用发油,以后还会有熏香衣香。什么都不用,毒也可能浸染在衣物里,寝具罗榻或者任何你常用的物品上。还有入口的食物……防不胜防,不管怎么都避免不了啊!这样再怎么喝药也治不过来……”
宋霏冰雪聪明,她一下子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去问老御医:“钱老钱老,要是毒没被发现,一直这样下去人会变成怎么样啊?”
“这毒不会致命,但是活着也未必比死了好受。”老御医说话意味深长,“服用者会随着剂量的加大和毒对肺腑的日渐深入,变得一点点虚弱,内里真的被蛀空只剩空壳子,届时就真的只是一个必须得好好安养着的废人了。日日情绪冲动敏感焦躁,夜里几乎不能安眠,身体虚弱得任何一场病恐怕都能将人击垮。”
“这肯定是他那个坏嫡母干的。”范表妹小声对宋霏咬耳朵说。
陈秉江也在想原剧情,真世子最后怒而离开伯府去参军,是不是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在这毒上面?但他反而做出了最好的决定。因为离开了伯府,他才没被毒成一个废人,还能变成大将军归来复仇。
但……
当前的问题确实也解决不了。没见周晨听了范表妹的话,直接沉默了,表情有一些苦涩。
若是可以,真世子又何尝不想回他真正的家呢?若是可以,谁愿意留在靖勇伯府里?明知道自己留在那里面是慢性死亡了,却可悲的无法脱离,只能继续待下去。这种一眼望得到自己未来命运的笼中鸟般的待遇,也让周晨感觉到了无可奈何的悲哀与苦痛。
“先每天想办法喝药吧。”宋遇打断了大家这阵凄凄惨惨的可怜气氛,冷静的说,“办法我们总要想,大不了将靖勇伯府做的腌臜事戳穿说出去,总要让周兄活下去才是。”
“别!”陈秉江连忙阻止,“今天我敢硬杠,戳破周昌的阴谋诡计,是因为这是当众的小打小闹。周兄的这种情况要是说出去了,我怕他们真的撕破脸皮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用意外的名头暗害……事后外人再有议论纷纷又怎样?反正他们的名声已经够糟了,抓不到把柄的话,这种事可能等风头下去就翻篇了,皇上是不会重罚他们的。”
陈秉江从他挨板子那次的存档中就知道了,皇上到底有多偏着靖勇伯府。
他很顾虑靖勇伯府会不会像对待假世子周阳一样,到最后豁出去脸都不要了,派死士去将人暗杀,对外说法只是离奇暴毙而死,这种事他们又不是没做过。
“办法慢慢想吧。”陈秉江隐晦的扫视了一下某个方向,微叹着气说。看来,让真世子按照原剧情的做法是最佳办法,再提早一点时间——他早早去参军才能脱离开这一滩浑水。
只不过,假世子周阳的伤养的差不多了,算算时间那对农家夫妇也要上京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陈秉江只能竭力掩饰送假世子逃离去参军,想要轮到真世子周晨,还得再遮掩平息一段时间才好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