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狗血文里存档保命_分节阅读_第19节(1 / 2)
陈秉江的目光凝聚在纸上被他草草写下来的“粮食案”,抬笔在这三个字上面画了个圈,或许这件事就能达到一定的效果也说不定。
他又看向了窗外,眼神随着难得一见的澄澈纯净的天幕渐渐飘远了,心中不由得挂念起了那一群可爱的青年:
……距离赏花宴也过去两天了,大家各自的工作应该都做的差不多了吧?
该收尾了。
第三十九章 散播谣言
味鲜楼——哦不, 现在那里该改叫咸福居了。
咸福居外面的街道上比之往日荒凉了许多,一些大小食肆撑不住了的也早早关门大吉了,几日下来门上的灰尘都有一层了。但这大酒馆依然坚///挺, 这种时候了还在坚持开张,里面桌子上方热菜带起的一阵香气勾着路过的人肚里的馋虫。
现在的咸福居是由王家把新酒楼低调转手卖出后, 由别人新接手后改来的,但因为没了那些前朝菜谱, 又加上这里“晦气”, 客流量大不如前, 每天看着半死不活的。不过近来京中气氛异常, 还敢在外面磨牙打屁的闲人没得一个清白又干净的地方群聚,便选中了这里,好歹算是一批客人, 也不至于让新开张的咸福居落得个门可罗雀的难堪场面。
因着时候特殊,咸福居门口还专门站了两个膀大腰圆、小二打扮的壮汉。见贵客入内便挤出谄媚的笑脸相迎, 见穷苦穿着的人路过被饭菜香味吸引住,眼冒绿光,迟迟不肯离去便大声驱赶。惊得门口连乞丐都不敢停留。
陈秉江今天出门特地换了一身普普通通没有辨识度的布衣, 又做贼似的低着头戴了顶挡风的草帽,遮遮掩掩的领着女扮男装的大丫鬟百枳迈进门去,他的这副模样就惹得门口两个大汉心中犯起了嘀咕。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迟疑之色:“……”
‘这穿着, 不会吃饭不给账吧?’‘不能吧, 没见他还带了个小娘子,等闲家庭养得起这样细皮嫩肉的吗?’‘有钱人家爱好真古怪……’
陈秉江今天带上百枳出门也是没办法, 他的两个小厮这会儿都不在身边,他们这种世家大族的公子出行去哪里身边不都得带几个下人?一个都不带才是异常, 太引人注目了。陈秉江别说想换身平民布衣溜出门了,估计连中厅都过不了就会被康王妃或者康王发觉,然后拎回去,说不定还要翻芝麻炊饼的旧账。
所以他今日出门,只好硬着头皮将百枳打扮一番,充当小厮带上了。等坐下来,陈秉江叫来小二,眼都不眨的抬头看着吊牌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吩咐百枳:“等会做好了你送回家去,我和朋友聚完会晚上再回去。”
百枳一向不是多言的性格,哪怕今天出门处处都是疑点,她也只是疑惑的低声应了,一句都不多问。然后,陈秉江才想了想说:“最后再加一道‘翠柳文竹’,这个不一起带走,我在这里吃。”
那小二微不可见的愣了一下,应了。没一会儿去而复返的说:“这位客官,‘翠柳文竹’是店里的隐藏菜谱,刚刚最后一道卖给了老板的朋友。我们是做诚信生意的,掌柜的做主为你补偿一间楼上腾出的雅间,以及今日的价钱折半,客官看可以吗?”
陈秉江从善如流答应,上了楼。百枳想了想,干脆就站起来到门口去等餐了,很有眼色的没打算跟着自家世子爷上楼。
陈秉江被小二引着上楼,然后径直推开了那间雅间的门,还没进去先没好气的说:“一定要走这么一套流程吗?虽说我们约定在外面见面聚会,但这不是文兄你们自家的产业吗?”
包厢房间里,满满当当赫然坐了十几个熟人,都是赏花宴当日的士子。他们今天身上统一都穿着平民的素衣布衣,有的和陈秉江一样头戴帽子的,有的往脸上抹了点泥巴的,还有的人身旁搁着一根长扁担当伪装的。一屋子人看着不伦不类,想要前来低调聚会,但似乎都是初次如此,一下子用力过猛了。
那个被称作文兄的人正是当日头绑青色发带、与府尹长子争论粮食案的那位青年。他叫文斐然,闻言站起来认真的纠正:“这不一样,外面人多眼杂,我们低调是有必要的。还有,这只是挂在我家族人名下的食楼,算不得我家的。”
其他人也都不争辩,今日的重点本不是这个。他们都七嘴八舌的看向陈秉江:“三天过去了,我们该行动了吗?”“前面的准备都做好了!”“专门给他们留了时间……”“这个真的可行吗?”
“兄台如今也该说,到底想托我做什么了吧?”探花郎也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幽幽的问。他这三天什么都没干,一边关注城中局势,一边净等着陈秉江上门密谈了,结果等来等去都没等到人。
而且根据城中传闻,探花郎越发怀疑他们这些草台班子真的能成事吗?他们经验过于不足,在赏花宴上时差点连下次约定在哪里碰头都不记得,还是被探花郎一把叫住提醒的。
“大家一个个说,慢慢来。”陈秉江抬起双手,压下大家的嘈杂声。他知道他年龄小,本来就受质疑,在赏花宴上能让大家都听他的话,无非是大家都一筹莫展了,如今情况再坏也坏不过随他折腾,所以才有了这三天的秘密行动。
“先说张兄那边。”陈秉江开始点名了,“情况怎么样?”
因着在场的人其实之前都没那么熟识,所以大家面面相觑后,按照顺序挨个站起来汇报情况,好方便大家辨认。张兄就是之前那位面泛油光、气质轻浮的白胖青年张轶,别看他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他已经是户部的一名小官了,在分管钱粮一件事上很有经验。
白胖青年一拱手,站起来上下两嘴唇一碰,麻利的说着:“我们这边的谣言,已经都派人精准散播到城外那几处地方了。京城里不是‘天价米粮’吗?这价格还不够天价,不够他们动心跑一趟的。所以我们的人出去说得都是八百三十文,近一贯钱了,保准那些外地粮商动心!”
他边说边摇头:“我们京城临着的就是下面的商郡县,清苑县。本来刘兄还不信邪,一边散播流言一边还跑前跑后的想去搜集些粮食。害!结果大家果然把余粮看得很紧,怎么也不卖,余下零零散散的收回来一批,塞牙缝都不够!”
那位被提及的刘兄刘满渡无奈的一摊手,只好站起来跟着补充:“是我之前天真了。陈兄倒是好思路,请不来粮食,请外地粮商自己带着粮食过来也是一个办法!”他钦佩的对陈秉江点了点头。
陈秉江回礼,突然觉得这个刘兄有点面善。不,不止是在赏花宴上见过的那种面善,而是再早点……他突然就回想起来了,有些惊到:
等等!这位刘兄不就是味鲜楼王家嫡子被坑进圈套的那天,和他一样在现场围观了全部发展的某个人吗?而且倒霉的刘兄还差点被二楼砸下来的东西伤到,他脾气爆的当场就要冲上去找王家嫡子理论,好悬才被朋友拉住,后面气不过的还嘀嘀咕咕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实乃真性情。
陈秉江想起来了这位暴脾气刘兄是谁,一时间觉得他有点可爱。
“我这边四处借了一圈,最后记上了大大小小几十批粮食,是白国公家联络相熟的人一起捐赠的,虽说不多,也是大家的一片心意,能应急。”另一个人站起来说,很是感激。他看起来也有几分面善,似乎是味鲜楼那天死命拉住暴脾气刘兄的那位朋友。
听到大家接二连三都汇报自己的战果了,绑青色发带的文斐然沮丧的站了起来,发愁的说:“我这边的族人打探到几个知名的商郡、清苑大粮商在这三天里都调动了粮食,准备运来京城里卖,分一杯羹了。”
他没忍住怀疑又担忧的问:“但是陈兄,我们做的这些真的有用吗?”
“当然能行,后续的行动我们不是还没做吗?上次都说得好好的。”陈秉江点点桌面,“不然今天为什么我们要再一起聚在这里?”
他上次吩咐这几个人做的事情很简单。
在赏花宴举办前,陈秉江系统性的查阅了不少书籍,了解了一下这个书中世界的细节。一般来说,朝廷都会修有专门应对大灾大旱等突发灾情的粮仓,待到非常时期再启用,前朝便是如此。但他们昭朝是才建立不久的新朝,前两代皇上在位的时期都经年动荡打仗,打得伤了底蕴,根本没来及在各地修建专门应对灾情的备用粮仓,到了庆德帝时他又才能平庸,行事放荡不羁,各地边疆仍然时有不太平需要打仗,这件事就更加搁置了。
前不久京中收了一次秋粮,虽说有几地收的不顺利,但其他地方还是能顺利收上来的。这一批粮食被封存起来没有动,看庆德帝的反应——不管他是想把这批粮食留下来发放给官员,或者当成粮饷派兵去镇压外面的流民,都没可能会想临时借用给京中的饥民应急。
既然粮仓不能动,京内使不上力,周边县城没有余粮,市场缺口很大。陈秉江只好另辟蹊径想一些别的办法了:例如从外地引入大粮商搅浑京城的水,或者寻找那些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借粮破局——他们的家底中一般都有自己的庄子和山,有自己的佃户,吃喝不愁。
这些天,全靠着这些积善人家在城中赈粥,才给了饥民们一条勉强喘息的活路,虽然还是杯水车薪。可怜陈秉江一想自己家虽然贵为王府,但也就是名头值点钱,实质上根本没法和那些人家一样继续伸出援助之手……
陈秉江便做了两手准备。
若是大家能借来一批粮食破局还好,若是借不到,那外地粮商的到来就至关重要了……所以在这个紧要关头,陈秉江让大家不仅不要想怎么去促使粮食降价,反而让他们先放出谣言,仿佛哄抬了两天价格后粮食更加升值了,升到了一个让外地粮商们无法拒绝的价格。
至于粮商们带着那么多粮食赶来京城,做着“天价米粮”的疯狂美梦,愿不愿意再降价出售给平民帮大众渡过难关……
这一点,陈秉江不得不夸一句“先人的智慧”,在他没穿越前,老祖宗们就有应对这种局面的好办法了,他只不过是在这里借花献佛,少不得也要拿出来用用了。
第四十章 内卷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