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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不禁疑惑。

“大丫,你要定制工具做什么”

许知南解释道,“我娘怀孕,我和二丫还小。分家了,这地我们种不了,只能租出去或者请人种。可这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想找个法子赚钱!”

许大山知道他们家的难处,可不禁有些担忧,“可你这么小,能赚几个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分家得的银钱也不多,还是省着点用吧。”

“村长,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许知南铁了心了,许大山也不好多劝什么,叹了口气,示意她跟着来。

二人先是到了一家木匠铺。许知南订了木桶,水勺,木箱,盘子等等,还顺便定了几个不同花样的糕点模具,约好三天后来拿。

接下来许大山便带着许知南来到一个小巷子里,寻到一家比较陈旧的铁匠铺。

“老铁头!有生意来了!”许大山敲了敲柜台。

一个光秃秃的大脑袋从柜台底下冒了出来,老铁头打了个哈欠,见来人是许大山,便笑了开来。

“老许,今天咋有空来我这啊!说吧,要打什么!”

许知南默默踮起脚,举起手。

“铁匠爷爷,是我要打些用具!”

老铁头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许知南。可老铁头瞧她就是一个小萝卜头,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呢。

“哟,小姑娘,这可没小孩玩的东西卖。”

许知南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我有钱!”

老铁头瞪大了眼睛,又无语地瞪了一眼许大山。这是气许大山不早说呢。

许大山:...

他是知道许知南应该是有钱的。他爹既然是主动参军,就能去县衙领一两银子。

况且分家了,她们手上也分了些现钱。

现在许老三走了,这一家娘小,也就指着大丫撑着。

大丫虽然年纪小,可行事却颇具章程。

许大山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若大丫是男子便好了。这般聪慧,若是去读书,定能撑起门楣,光宗耀祖。更何况,他瞧着大丫未必比她那四叔差。

既然有钱,那这事便好办了。许知南又是许大山带过来的,老铁头说要给个实惠价。

“你要一个大铁锅并一个小铁锅”

许知南点点头,这个世界是有铁锅的,只不过属于贵重物品。这样一个铁锅都要一两半银了。

老铁头还以为她要打什么锄头刀具,哪曾想竟是铁锅,

这可是精贵玩意。老铁头收了她一两定金,说三天后来拿。

这一趟花了小二两了,拿到铁锅还要交尾款呢。

还好今天在县衙里薅了一笔钱。许知南之前在路上偷偷打开了布袋瞧了瞧,可把她高兴坏了,里面居然有小十两。

大伯这是把全部身家都赔上去了啊!

可惜了,现在倒便宜她了。

感谢大伯送来的10两白银!

不过她现在虽然有钱了,但是这钱怎么拿出来也是个问题。

突然露富,少不得要遭到觊觎。王氏她们也会疑心,她哪里来的银钱。

暂且拿个两三两出来,先置办做豆腐的工具,大抵是差不多了。这点钱也好解释,就说是他爹故意留下给娘三傍身的,还能算有个出处。

等以后做起生意,便好拿出来了。

出了铁匠铺,许大山说起还有没有没置办完的。正好他要去杂货铺买点东西,可以一同前去。许知南想起纱布什么的还没买,便跟着一起去了。

二人路过一家杂货铺,外头竟贴着便宜出售的大字。

许大山也看见了。

“这袁家杂货铺价格一向偏高,今日怎么还便宜出售了。”

许大山原是打算去另一家杂货铺的。之前他来县城,曾来这家买过,回到家被自家老婆子逮着说了半天。

这之后,他来了这家都绕道走。

但这回便宜都在面前了,不占一占,给自家老婆子知道了也得念叨个没完。

于是他便带着许知南进了铺子,打算先瞧瞧看。

一进门,许知南就瞧着这老板娘有些眼熟。

听到店里的客户,喊她何娘子。她想起来了,倒在县衙门口的那对母女。

瞧老板娘面色平和,那桩案子,想必是解决了,也是,这新来的县令,正派地有些出乎意料了。

许大山也有些纳闷,这杂货铺之前是一对夫妻开的,怎地换人了不过他瞧着这东西不错,价格也便宜许多,也就没在在意。

何娘子招待完上一个顾客,这才走过来招呼她们。

“客人需要些什么”

许大山要了些针头线脑,油盐,想来是村长媳妇特意嘱咐的。

许知南开口要了些纱布,一大包糖,还要了些干果。又瞧着这丝线不错,便也买了一些准备给送给她娘。给二丫买了两朵水红色的头花。

花了差不多一百文,确实实惠。

许知南扫了眼人流不丰的店铺,心下忽地涌出个想法来。

这时,外头进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婶子。

“何娘子,家里的煤油又不够了,我来买些。”

何娘子手脚麻利,把对方需要的东西递了过去,“方婶,您又来照顾我家生意,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方婶却说,什么叫照顾生意,针头线脑都是日常所需,在何处买不是买。

何娘子温柔地笑了笑。

街坊领居的,方婶的照顾,她都看在心里,怎么能不领情。

“哎,就是你这铺子生意是不行了。之前租你铺子那家人,心坏得很。县令当初狠狠罚了他们一顿,因此他们不敢明着来找麻烦。可背地里却没少给你们泼脏水,以至于渐渐地,好些人都不敢来了。”

何娘子也有些无奈,碰到这种事只好自认倒霉。

“县令大人罚他们交齐租子,又把铺子里剩下的东西也判给我。这样一来,我们母子俩也能多个营生。可婶子你也看到了,生意实在是不好。等这波货出了,我寻思着,还是把铺子租出去吧。婶子,你认识的人多,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想租铺子的。”

方婶应了下来。可这事却没那么好办,

原先的租客,和县里的大家族袁氏有些远亲关系。正是有这层关系,那租客才肆无忌惮不交租子。

好在新来的县令大人是个好官。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虽不敢再耍什么手段。可想要恶心人还是有的是办法的。这不,到处散播谣言,想毁掉何娘子的名声。

何娘子这铺子是开不下去了,要么租出去要么卖出去。

可那家人,却难缠地很啊。

听到这,许知南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出了杂货铺,许知南又去买了做甜点所需要的一些材料。

等和村长会合,许知南掏出两文钱递给村长。

“不能白蹭您的车。”

许大山摆手想拒绝,就带个小娃娃,顺便的事,何况她们一家也难过,这钱收了也怪臊得慌。

可许知南不由分说塞给了他,许大山犹豫一会,还是收了。

“村长爷爷,你今天到县城办什么事啊”许知南趁此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许大山看她一眼,本想说你个小娃娃懂什么,可又想到她可能真的懂,便还是开口说了。

“大丫啊,今年赋税秋收后就要交了。这次永州在打仗,我们县离永州又不算太远,因而要抽调粮食过去。今年的粮税提高了许多。更别说还有一项人头税。此前,只有六七岁以上的孩童要交人头税。你可知,现在婴儿也要交人头税了。你娘肚子里的娃是赶不上今年交税了,不过明年出生了就得交咯。”

许大山赶起牛车。

“可今年这个年景,你也不是没看到。很久没下雨了,这地里的庄稼长势不太好。今年秋收不知道能收多少粮食,交完税又不知道剩多少了。哎,今日去县衙,大人说了,要我们负责重新丈量土地,统计人口数量,再登记在册交上去。”

许大山愁啊。

这什么朝代,婴儿也交税外头已经乱成这样了吗还是说上头也乱了

许知南忽地喉头发干。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当一个农村女娃,每日围着村子打转,即使是想学些什么技能,也是带着功利性的。

由于吃饱穿暖都是问题,她很少把目光放到这一亩三分地以外。

她也就罢了,好歹还知道县令换了,是个好官,也识得一两个衙役。

可大多数的农民,向来都是背朝天,面朝地。只有当外头的事波及到他们身上时,他们才会忧虑起来。

一如征兵,一如加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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