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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想,他没有选错。

“北青祭司,今日部落里一个丫头在水边捕鱼时发现了一个男人!瞧着穿着不似普通人,也不像西域人,估摸着是大晋朝的,”

闻言,闭着眼的北青睁开了眼,他下意识想要测算一番,可看到眼前模糊的人影时,又停止了。

可即使是不能测算,北青却依然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上天压制剥夺了他的能力,可留存在身体里的直觉,却向来算无遗漏。

沉思了片刻,他还是起身,跟着报信的那维尔往外走。

“夷狄部落又派人来骚扰咱们的羊群了,邬首领今日便亲自带人和对方的部落打起来了,你带我前去看看,我这里有用得着伤药。”

北青从怀里掏瓷罐的手一顿,想起了那个给他塞了一大堆药罐的丫头。

他雾蒙蒙的眼睛似乎更暗了几分,一声轻叹从唇齿中溢出。

“走吧。”

“是,祭司。”

一靠近那救人女子的住处,便听到一声充斥着讶异的惊呼。

“你醒了!”图兰云手里端着黑乎乎的药碗,见男人醒了,立刻将这碗有些煎坏的药放下,转而惊喜地走向躺在床上满眼茫然的男人。

男人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帐里的陌生陈设,肩膀处传来剧烈的伤痛,情不自禁闷哼一声。“这是哪儿”

“这是西域青乌部落,我在银亚河捕鱼时看见你顺着一块浮木飘下来,便救了你。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对了,你的衣物我都存放好了...啊,你叫什么啊,我看你不像咱们这里部落的人,听那维尔大人说应该是大晋来的,大晋朝是什么样啊!我们首领也是大晋来的,听说他夜里总是一个人盯着大晋的方向....”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图兰云立刻止住了话头,眼睛一转,便说要将他的东西拿过来。

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满活力,可秋儿令男人愈发头疼了起来。

等出了一头冷汗后,男人这才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然一片空白,他忘了他是谁,也忘记了他来自哪里,他忘了一切,他心底里似乎有个声音说想起来,也有一个声音在喊着忘了吧。

“什么!你说你忘了你是谁!”

图兰云惊得小嘴张圆,手里拿着的东西差点掉落一地,都是男人被捡到时候身上所携带的东西。

虽破破烂烂,可也看得出用料不简单。

图兰云将东西放到他身边,想了想又掏出一块玉佩来,“对了,你当时手里还紧紧拽着这玉石,即使碎成了两半,你也紧紧握着,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你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男人使劲盯着图兰云手里的东西,试图想起什么,但令他失望的是,他脑子里依然什么都没有。

更为绝望的是,他想伸出手时却感受不到肩膀的存在,等他侧过头,便看见了空落落的袖管。

他,失去了一只胳膊。

图兰云看出了他满脸的痛苦绝望,有些头疼地掏出一大包宝石来,塞到他身边,“别伤心,这玉石我们部落里多得是。我们首领囤了好几屋子呢...”

糟糕,又说错话了,那维尔大人可是再三嘱咐不要将部落里的事情往外说的。图兰云尴尬地挠挠脸,想了想转过头想去寻那维尔,这医师怎么还没来啊。

就在她懊恼之时,等在门外的北青顶着那维尔疑惑的目光进了屋子。

“祭司大人!您怎么来了!”看着掀开帘子进来的人是北青,图兰云惊喜极了,连忙上前帮忙引路。

北青抬起眼睛,对着她展颜一笑,“有劳了。”

图兰云晕乎乎地点点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傻笑来。

听到脚步声靠近,躺在床上的男人下意识地警戒起来。

等看见了一身青衣,浑身气质出尘的北青时,他的眼神下意识汇聚在北青灰色的眼睛上。

室内的气氛突然一滞,向来大条的图兰云朝四处张望了几眼。

查看过男人的伤势后,北青敛眸,手指点了点怀里的药罐,又将其收了回去。

“你胸口,肩膀,断肢之处,以及大腿伤势严重,得在部落里养上两三年才能下地。至于你这失忆的毛病,我亦不知何时能好,且看造化吧。”

床上的男人抬起头,锋利的眉眼里透着一股无措。

“多谢,祭司大人。”

北青离开后,室内再次昏暗了下来。

图兰云屁颠屁颠地去送祭司大人离开了,那恼人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也不见了。

等邬青带着部落里的勇士回来后,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只是在打磨匕首时,点了点头,也没问那人是谁,一副随北青做主的样子。

见他这副样子,北青无奈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啊。

“今日将夷狄部落的人打回去了”

邬青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些许的不爽来。也是这时候,才看着有两分孩子气。

北青便知道,即使赢了,这夷狄部落也没怎么吃亏。有这么一个邻居在草原上,整日骚扰羊群抢草场,的确令人心烦。

北青闭起眼,脑中闪过几组卦象。

“看来,也不止咱们这捡到人了啊。”

夷狄部落。

已然一副上位者模样的许志远,正拿着几本搜刮来的古籍,面无表情地坐在案桌之前。

跪在地上的人则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许志远刚要开口,一个勇士突然带了个消息过来。

“首领,部落的河里出现了两个人,皮开肉绽,满身焦黑,瞧着像中原的人。”

闻言,许志远放下书,“起来吧。”又看向了来人,“带我去看看。”

“大人,这边请。”

随着巫者的侧身,许志远看向他身后的人。

那一刻,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他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个笑容。

“啊,真是有趣啊。”

此时,距离府城兵变已经三月有余。

百姓们已经慢慢从一开始的震惊害怕里缓过神来,转而关注起了新出的政令上。

“听说了吗,咱们知州大人又开始招工了。”

“李大头,你又叫错了。咱们永州如今已经改叫南城了,什么知州大人,那是城主!”

“好好好,是是是,许城主。咱们许城主这次除了招工,听说还要下发一种新的种子呢!听说和番薯一般高产呢!”

“这番薯咱们也就分到了那么几颗,若非有一波商队带来大量番薯,咱们连一分地都种不着。你说这新粮种能分咱们多少”

“你放心,听说这次每家可以领到三分地的粮种,等咱们种两年,就不愁粮食吃了。对了,城主还准备聘请农户种什么辣椒,香料,还有什么草药,各种新令呢,赶紧去瞅瞅!”

说这话的人看向了外围一直沉默的一个人,“老秦,你娘子如今怀孕了,花销大着呢,现在赶紧去招工的地方报名。对了,我记得你老汉以前是采药的对吧,你俩赶紧一起去报名啊!”

叫老秦的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分坚定,“我要去安县一趟。”

“老秦,你去那地方干什么你莫不是听了那些商队的吹嘘,真信了传言吧那安县能那么好”

“你消息落后了!安县如今大肆出售精盐海产,听说他们那发现了海呢!我听商队的人说,咱们永州的难民,大都涌去了安县呢!说是啥神女的召唤!”

“什么神女,能比得上咱们城主!”一个老婶子本来安静地听着,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咱们这新来的许城主多好啊,减免税收,还免费发粮种,又招工还包饭,她家里几个大小爷们都去干活了,如今家里都宽裕了不少。也不知道城主大人从哪弄来的粮食,

几乎被掏空的世家大族:....

知州府被烧毁后,许知南便命人将那条街清理重建,留作城主府的产业。为了安抚那些世家大族,许知南便命人一家送了一张铺子的地契。

收到地契的众人表面惊喜推脱笑嘻嘻,“城主大人,这怎么使得。”

视线触及许知南身后一排排身强体壮的官兵,一把把冰冷的箭弩后,此人立刻闭嘴收了下来。

“多谢城主大人!”

内心却十分苦涩。想他彭某,在永州拥有无数产业,在其他几州亦有铺子,如今收到这小小一间铺子,还得感恩戴德。

这操蛋的人生,都怪不争气的李知州啊。

见他收下,许知南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到时候这青云街开业,我会派人通知你的,届时,别忘了来捧场啊。”

懂了,还得送钱啊。彭家主感觉钱包都在叫苦,“城主大人放心,一定到。”

但也有那不识相的,死活不要的,许知南也不勉强。亦有表面接了,背后却在家里破口大骂的。

密切监视这群人的许知南很快收到了消息。

于是翌日,朱书生便根据许知南的命令,便带着大批官兵,闯进了西街的宁家。

“宁家家主心怀不轨,试图谋反刺杀恒王,除了以下犯罪人员,其余全部抄家流放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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