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99(1 / 2)

  抱琴咬着唇摇了摇头,“奴才还是那句话,娘娘应该为自己多顾忌些。”

  披袍而出的时候,她点了点头,说:“好。”

  嘴上这么应了,裹在斗篷里往乾清宫去的一路上,元春心里头始终在敲鼓点。宁荣二府早就不复昔日荣华,贾政送她进宫时,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这些年靠着她内外打点,攀附上了如日中天的太子爷胤礽,才得了个工部侍郎的官职。

  可是昨儿这么一遭,该改口叫废太子党了。

  本来只牵扯一位皇子,一旦有了风声,另寻一座靠山,倒也是个自救的法门,想来万岁爷念及贾府祖上从龙有功,也不会株连多少罪责,可十三阿哥也跟着坏了事,真叫她心里头发毛了。

  宝玉和十三阿哥很有些交好的缘分,再加上这两年姊妹间书信往来,多少提及了十三福晋兆佳妙玉的提携和帮助。

  那些开书院、办女学、义卖赈灾的事儿虽然大胆又荒唐,但是让家里那些行事不俗的妹妹们美名远扬,改变了多少女子的命运,她其实心里是很赞赏的。

  能有这么一位见识卓绝的福晋,十三阿哥想来当真如宝玉所说,是一位惊才绝艳、鲜衣怒马的少年皇子。

  提铃的声响穿过层层宫墙,很遥远地从某个不知名的夹道传出来,是一点凄厉而萧瑟的况味,元春不知怎地,对那即将被圈禁的十三阿哥很有些怜悯。

  敬事房的公公抱着她迈过乾清宫的门槛时,她偷偷用斗篷的围帽擦去了眼角的一滴清泪。

  乾清官里点了许多灯,万岁爷歪在榻上,正眼也没看她,只伸出指头点一点,说头痛得厉害,叫她弹个曲子来听。

  说是一夜春宵,但万岁爷也是半百老人了,比起那些身体上的欢偷,他更多是想找个年轻姑娘解解闷说说话儿。元春一面小心翼翼地抚琴,一面暗自揣测着今夜找她来侍寝,多少也存了些敲打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家里头不过是个汉军旗,和其他宫里的娘娘们相比,根本无足轻重、不足挂齿,或许在万岁爷心里,连敲打都不需要,她根本就是个局外人罢了。

  元春十五岁进宫当女使,十六岁就在御前伺候,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当年一首《广陵散》得了万岁爷青睐,趁着胤礽的东风晋了位分,但和万岁爷说有多少感情,谈不上。那是天子,是冷冰冰的孤家寡人,这满宫里的娘娘们,谁没拿真心捂过他?

  但天子从来就是捂不热的,就连前头小产,她命悬一线,产下了个不足月的男胎,生下来就没呼吸了,她身痛心痛,死去活来,本以为自己正得荣宠,能有万岁爷一星半点的宽慰和眷恋,可他都没怎么露面,甚至都不怎么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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