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怎么就走上写小说的歪路了呢?116(1 / 2)
燕京高校学子们因为《天下第一楼》而起的纠葛只流传于学生圈子,但这部话剧所产生的影响却不仅限于学生圈子。
自首都一二·九大学生文艺汇演活动结束后,《天下第一楼》剧组开启了在燕京各大高校巡演的活动,也让这部学生话剧的影响力不断向外扩散。
大学校园虽然看起来是象牙塔,但其中却隐藏着大量的社会精英阶层,尤其是在水木、燕大这些名校,无形之中与首都的文化界、文艺界保持了高度紧密的联系。
最近这些天《天下第一楼》的火爆之势自然也逃脱不了那些有心之人的眼睛,所以在燕师大学子巡演过程中几乎每一场演出都或多或少的混进了燕京文化界、戏剧界人士。
这天上午,林朝阳跟馆里请了个假,来到了燕京人艺。
他对这里附近并不算陌生,燕京人艺的院部在首都剧场的后面,他之前和家里人几次来这里首都剧场看过话剧。
不过首都剧场的后面他还是第一次来,人艺的办公楼是典型的苏俄建筑风格,就跟很多兴建于五十年代的建筑一样。
门口有收发室,林朝阳登记说明了来意,没一会儿楼上便下来一个人,正是之前见过两面的蓝田野。
“朝阳同志,来的正好,大家伙都等着你呢!”
蓝田野领着林朝阳上楼,路过的时候他看了一下,办公楼一楼的各个屋子挂着化妆室、制景车间等字样的铭牌。
上到二楼的走廊,两边都是办公室,光线暗淡,空气里还弥漫着炒菜的香味,那是从楼上飘下来的,人艺办公楼的顶楼居住着剧院里刚结婚的青年演员。
两人走到会议室门口,蓝田野推门而入。
会议室中间是长条桌,围了一圈椅子,每把椅子上几乎都坐了一位中年以上的同志,其中许多人林朝阳都很眼熟,之前看话剧的时候都见过。
“这位就是《天下第一楼》的编剧,林朝阳同志。当然了,我想他的另一个名字大家更熟悉——许灵均!大家欢迎!”
蓝田野郑重其事的介绍了一番林朝阳,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林朝阳被这郑重其事的气氛弄的有些不适应,他坐到蓝田野给他安排的座位处,心想着再多个座位铭牌,这基本跟开座谈会没区别了。
于是知给林朝阳解释了一下今天的这个场合,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人艺艺委会的成员。
经过这几天,《天下第一楼》已经通过了艺委会的审查,今天于是知把林朝阳找过来,主要是因为这个剧本产生于院外,大家对于编剧和创作过程都不甚了解,想多沟通沟通。
听完于是知的解释之后,林朝阳笑着说道:“各位都是话剧行业的老前辈,我只是机缘巧合写了一个剧本,对于话剧这个行当还有很多没有学习明白的地方,有疏漏的地方还请大家多担待。”
众人含笑回应,于是知便说道:“那咱们就开始吧。不如就由朝阳同志先来讲讲《天下第一楼》的创作契机吧?”
林朝阳点了点头,他又拿出了之前在燕师大的那套说词,用轻松诙谐的语气讲了约莫十多分钟后便停下,“《天下第一楼》的创作过程大概就是这样。”
蓝田野第一个提出了问题,问道:“朝阳,《天下第一楼》这个剧本里面的福聚德应该是以全聚德为原型吧?你之前是在全聚德体验过生活吗?我看剧本的描写还是比较细致的。”
“体验生活谈不上,我只是去过两次全聚德。关于剧本里面的一些细节,主要是因为我在燕大图书馆工作,书库的六楼有些古籍善本,其中就有一些清末文人所写的杂记文章,再就是向周围的老燕京人打听。
有些地方不一定对,要是被行家看到了,估计会贻笑大方。”
蓝田野笑着说道:“唬我这个外行肯定是够了。”
“朝阳同志,我们跟你请教请教卢孟实这个人物的结局吗?他是剧本里面当之无愧的主角,你对他的塑造最饱满、全面,也最复杂。
我看剧本里,玉雏儿提议让卢孟实鸠占鹊巢,他其实也是心动了的。
第二幕二场的时候,两人是有些算计的。可到了第三幕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八年了,以卢孟实的能力彻底架空唐家两位少爷应该不是难事,怎么还能因为被人挤怼一番就束手无策呢?”
提问题的是人艺的老导演夏淳,是人艺早期的四大导演之一。
他提出来的是剧本情节衔接和逻辑上的问题,林朝阳思忖着回答道:
“这个主要是有两方面考虑。一是当初写剧本时考虑是学生话剧,时长不能太长。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这段剧情如果展开写的话有些冗余,节奏拖沓。”
林朝阳回答的有条有理,夏淳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林朝阳一开始想今天这是“座谈会”是不准确的,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他更觉得这是剧本疑难解答会。
他一个个的应付着大家的问题,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知好奇的问道:“朝阳,剧本最后这幅对联我们大家都觉得是神来之笔,不仅是契合了主题,而且余味悠长,你是怎么想到的?”
林朝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个我可不敢居功。这副对联其实出自《对联大全》,据说上联是清朝康熙帝给一家饭庄题的字,下联是纪晓岚的属对。
不过这话辩不得真假,康熙帝与纪晓岚年代相差较远,康熙去世时纪晓岚还未出生。也许是纪晓岚只是后来属对,这方面我没有具体考证过,所以不敢妄下论断。
对联是我偶然发现的,觉得很有意思,也很符合《天下第一楼》的主题。
剧本里福聚德的“起高楼”贯穿了始终,从没有楼到盖起楼,再到这座楼金碧辉煌,日进斗金,突出了以楼象征的事业。
而‘危楼’,则更符合剧本中兴衰成败的过程。
当然,这副对联最打动我还是那一句‘谁是主人谁是客’,这与主人公卢孟实的经历何其一致?
梦里不知身是客,可怜卢孟实迎来送往了一辈子,却始终没有参透这一层。
其实不光是呕心沥血、壮志难酬的卢孟实,一辈子含笑吞苦最后悲愤而死的常贵、看透时事、愤世嫉俗的修鼎新,他们哪一个又不是如此呢? 从表意到内里,这副对联都直取人生真谛,历尽沧桑的人谓之感叹,不甘于此之人谓之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