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就连道观里的老鼠...33(2 / 2)

第33章就连道观里的老鼠

033.

“尖叫声?”池白手指微收,瞥了眼蜷缩起来面露痛苦之色的小鬼,耸了耸肩膀,“没有听到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护士的眉心皱得紧紧的。

真的听错了?

可是接连两次,那刺耳的叫声好像都是从这间病房内传出来的。

护士再看四人,要么长得浓眉大眼、要么长得端正好看,要么病恹恹的说话都有气无力,除了那个穿黑衣的像是玩cosplay地戴了半张很薄的面具显得古怪了点……看着都不像是喜欢耍人玩的混球。

看来确实是她的问题。

护士在心底说服了自己,跟四人说了声抱歉,又在离开时带上了门。只是,她并没有及时离开,而是在门口停留了一阵,确保那恐怖奇怪的尖叫声没有再出现,才彻底松一口气。

殊不知病房内的四人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渐离渐远,才对视一眼。

阿秋抱怨地看向池白:“早跟你说了干这种事儿的时候记得贴静音符。”

这里又不是特殊部门,特殊部门传出尖叫,雁城警局的其他警察被吓了几次以后都觉得习以为然,可在外面就不一样了。

把人吓坏了还得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又都不便宜。

他们部门哪来这么多钱?

被教育了的池白心知是自己的问题,倒也没有反驳,只不过看得出来气性很大,掏静音符的时候,一连掏出了好几张,啪啪啪地全部拍在了小鬼的身上。

阿秋:“……”

池白瞥他:“我贴了。”

然后继续抬起下巴,面露不善地问:“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不说老子真把你烧成灰,反正你死在老子手上也是死,死在韩裕手上也是死。”

顿了顿,阴恻恻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死在韩裕手上应该会更痛苦一点吧,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折磨你。”

小鬼被两次灼烧,浑身疼得抽搐,又听到池白的话,吓得咬紧了嘴唇。

它的豢养者从,韩裕也不会放过它的。

因为在韩裕看来,被抓住就是它的无能,而无能的小鬼便没有活着的必要。

它紧紧贴在床柱上,猩红的眼睛里淌出一两点因为疼痛和害怕出现的泪水,嘴巴也跟着动了动。

池白见着它这模样就话不会大声点?”

容镜戳戳他的手臂,礼貌地提醒:“你给它下了静音符。”

池白:“……”

草。

气急败坏地将静音符扯下,那小鬼颤抖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韩裕为什么要杀流云观众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的豢养者,不会跟我说这种……”

池白手一扬,黄色的符纸晃过小鬼的视线,满满都是威胁的意味,它连忙加快了语速:“但我知道韩裕是如何屠戮流云观的。”

“说来听听。”

“韩裕手中养了一只恶鬼,那恶鬼是韩裕的师门送给他,从最初便以人类和鬼魂为食,特别厉害。而且……”它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那只恶鬼生前似乎也是个道士。”

道士?

阿秋被这两个字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问:“何以见得?”

小鬼便继续解释:“普通的小鬼恶鬼对付人类没什么特定的手法,纯靠蛮力和怨气,但那只恶鬼却会道士的一切,流云观的观主就是死在与它的斗法之中。”

听它这么说,薛苍便想到了他见到师父的尸首时,那几根嵌在对方身上的长钉。

原来那长钉竟不是韩裕的手笔。

薛苍敛下眼眸没有吭声,小鬼颤颤巍巍看他一眼,又看向池白,得:“韩裕追着他离开以后——”

它指了指病床上的薛苍,“那只恶鬼便留在了流云观,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流云观的那些尸首都已经进了它的肚子。”

难怪。

阿秋在心中道,难怪他赶到流云观却什么也没瞧见。

只是——

他扭头看向薛苍,青年额角的青筋暴动起伏,指甲陷入掌心竟然掐出了一道道血痕。

这对于薛苍而言,的确过于残忍了。

“既然韩裕身边有这么厉害的帮手,为什么昨晚跟我对峙的时候对方却没有现身呢?”容镜双手托着下巴,疑惑地问。

按照小鬼的说法,那道士恶鬼这么厉害,如果昨天晚上他们交上手,胜负估计没那么好分。

韩裕也不必那般狼狈地利用换位符离开。

“因为那只恶鬼忙着消化流云观的尸体,帮不了他。”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池白举起手指,挑起嘴唇,“韩裕是哪个道观或者门派的?”

小鬼不敢有任何隐瞒,声音低哑地说:“玄天观。”

三个字一出,容镜先是一愣,旋即噌得一下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圆,白皙的脸蛋被气红,怒骂:“放屁!”

他火冒三丈地盯着小鬼:“我们玄天观才没有这种垃圾!我们玄天观上到观主下到扫地小道士、从人到小动物都是好的!就连道观里的老鼠都很讲礼貌,从来不会偷吃香油供品!”

池白的注意力被容镜一拉就偏,颇为惊讶:“你们道观的老鼠都这么听话?怎么教的?”

话刚说完,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小腿,池白被这痛激得回过神怎么会是玄天观?”

池白从段云双的口中得知过玄天观的存在,但他和段云双一样,对‘玄天观’实在陌生,本以为只是哪个藏在深山角落里的破旧道观,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这只小鬼的嘴里再度听到。

他看看气急败坏的容镜,再看看面目愣色的薛苍,觉得好似被迎头泼了一盆狗血,索性也踹了小鬼一脚:“你把话讲清楚点,哪个玄天观啊?华国这么大,有同名同姓的道观也不是没可能。”

小鬼像是也看明白了点什么,连忙瑟缩了下脑袋,赶紧解释:“我说的玄天观在樊省的盈自山,本是个破破烂烂的道观,空荡荡的,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池白和阿秋注意到小鬼每说一句,容镜的表情就难看几分。

可小鬼没注意到,还在绞尽脑汁将自己知晓的信息说出口以求保命:“韩裕的师门抵达盈自山以后,掌门认为那地方得天独厚,是个好地方,便带着一干弟子占据了道观,并延用了‘玄天观’的名称。还说什么,玄天二字取得妙,定能保佑他们师门发扬光大。”

嘭!

巨大的声音传来,池白、阿秋、薛苍同时扭头,就见容镜面前的小桌子在他的手掌下轰得一声碎成了齑粉。

池白:“……”

阿秋:“……”

薛苍:“……”

推门而来的护士:“……”

这次真有声音,她绝对没听错。

池白再三保证一定会将损坏的物品原价赔偿以后,终于送走了护士姐姐。他关上门,回头看那坨粉,再看容镜的手,可以确定容镜在动手时候身上绝对没有贴符纸。

也就是,他天生就这么大力气。

这也太猛了。

见过能把桌子拍折的,没见过能拍成粉的。

他支使阿秋去找个扫帚将齑粉清理干净,继而问容镜:“那盈自山的玄天观就是你的师门?”

容镜耷拉着眉眼,嗯了一声。

听他肯定的回复,池白却敏锐地意识到了前后矛盾之处。

小鬼说原本的玄天观已经无人居住,但容镜好像并不是那么认为的,在此之前他还特别强调了他们玄天观从人到老鼠都是好的。

他皱了皱眉问:“你们师门搬家了?”

容镜:“……不知道。”

池白:“?”

要是小僵尸长尾巴,此刻容镜的尾巴一定拖在地上,他垂着眉眼,睫毛微微颤抖,很久才听到他被压低的嗓音传进耳朵:“我很早就离开了盈自山,和盈自山没有联系。”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头像是被无数丝线缠得乱七八糟。浅浅呼出一口气,看向面前的三人,拎起自己的背包,低声道:“我想先回家了。”

池白和阿秋对视一眼,前者不太会安慰人,眼见着容镜都走到了门口才憋出一句:“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容镜摇头:“你们先聊一聊流云观的事吧。”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病房内的三人视线中,池白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小朋友好像受刺激了。”

容镜没有喊司机来接,也没有打车,就这么慢吞吞地背着包沿着马路一直走。

他的脑海里中都是小鬼的那一句“玄天观在樊省的盈自山,本是个破破烂烂的道观,空荡荡的,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怎么会无人居住?

他和太虚爷爷离开道观时,道观明明一切都好,走得时候大家都很舍不得,一个个擦着眼泪哄他说:“小镜子千万别太想我们哦,在外面想吃什么就跟你太虚爷爷要钱,你太虚爷爷富得很,你别给他省钱。等你们要回来了,提前来个信,师叔们给你做大餐欢迎你回家。”

容镜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周围。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往哪儿走了,但好像走到了一个公园的门口,他挑了个空的长椅坐下,搬出了包里的龟壳和铜钱。

容镜想到自己从棺材里醒来时算的有关太虚爷爷的那一卦,卦象显示时机未到,还要他韬光养晦。

那么其他人呢?

容镜一次次晃动龟壳,一次次查看卦象。

令人感到惊诧的是,容镜卜了整整八次卦,每次的卦象都是一样的:

离在上,兑在下,离为火,兑为泽,六五爻辞。

这个卦象的意思是,只要所有人齐心协力,就能够克服任何困难,转危为安。

容镜盯着卦象看了半天,觉得怦怦乱跳的心脏好似被安抚好了,一下一下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卦象小吉,玄天观的大家向来就是一家人,齐心协力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有事。

容镜相信祖师爷不会骗他的。

他弯腰将兆龟和铜钱小心翼翼地放好,直起身体时身后有阵很温柔的风扫了扫他的脸颊,他像是有所察觉似的抬头看了看天,大片大片的玉兰花瓣从头顶的树上飘了下来,他兜了一身的花瓣。

容镜打了个喷嚏,嘀咕了一句:“好香。”

但还是感谢祖师爷的安慰,将花瓣从衣服上摘下来塞进了背包里。

他拿出手机给谢长时打了电话,谢长时让他待在原地别动,等着他来接人。容镜哦了一声,又拖长声音问:“谢长时你过来的路上经不经过甜品店呀?我想吃蛋糕。”

谢长时低头看了眼手机,尽管容镜在电话内的声音、情绪起伏听着似乎与往常无异,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便刻意放轻了语调:“经过,还经过奶茶店,想不想喝奶茶?”

容镜的眼睛微微一亮:“那我要喝两杯,一杯奶茶一杯果茶,要多加珍珠。”

“好,你别走远,我马上过来。”

容镜嗯嗯应声。

电话被挂断,谢长时推开椅子,拎起西装外套便往外走。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巧碰上迈步而来的陆云霁,看着男人步履匆匆的模样,陆云霁眉梢微扬:“你干嘛去?这才几点就早退啊?”

“接容镜。”谢长时从他身旁而过,走进电梯。

“正好,这玩意你拿去给容镜。”陆云霁抬起了手,谢长时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拎着一个模样看上去十分高端的口袋。

“什么东西?”

“章成安上次不是鸽了我嘛,他老婆从国外出差带回是给我赔罪的。”陆云霁将口袋塞到谢长时手里,“甜腻腻的,我不爱吃,你给容镜吃呗,他肯定喜欢。”

谢长时没拒绝,垂眸将口袋抚平,对陆云霁颔首,说了声:“谢谢。”

真客气。

陆云霁一手插兜,一手挥挥,拐进了隔壁的秘书办光明正大地聊天喝茶去了。

等谢长时了句“免费的”,于是容镜毫不犹豫地起身去里头转了一圈,走得有点累了就找了个椅子坐下,没一会儿便有一些流浪猫悄摸摸地靠近,贴在他的脚边,喵喵喵地叫。

容镜顺手摸了两把。

“你光摸它们不给吃的可不行,它们会缠着你不放的。”声音从容镜的头顶响起,他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

青年看上去二十来岁,染着一头漂亮的粉色短发,钻石耳钉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啪嗒一声。

青年在容镜的身边坐下,弯腰抱起一只蹭他腿的橘猫,又十分熟练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根猫条,将一根分给了容镜,另一根由自己拆开,哄着橘猫吃。

容镜看小猫吧嗒吧嗒舔猫条吃,也来了兴趣,不由得好奇地问:“你经常来这里给它们喂吃的吗?”

青年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容镜夸夸他:“你人真好。”

青年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握着猫条的手微微一顿,多看了少年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一眼。容镜已经完全沉浸在喂养猫猫的快乐之中,一双眼睛跟装满了星星一样,好像会发光。

他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笑意,半晌才用颇为随意的语气说了句:“不是人好,只是发现我们同病相怜,所以难得起了善心而已。”

“那就是人好,有善心的人都好。”

容镜一边说,一边掏出湿纸巾给自己和青年擦一擦沾上猫条腥味的手指。

他显然还想跟青年说些什么,但谢长时来了电话,容镜便将腿上的白猫也放到了青年的腿上,笑盈盈地道:“我家里人来接我了,我先走啦,下次再见。”

青年托着下巴朝他挥手,心头却漫无边际地想,路上随便遇到的人,也能下次再见吗?

容镜背着包跑出公园大门时便瞧见了那辆停在一旁的黑色库里南,以及站在库里南旁望过了句:“我闻到香味了。”

谢长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模样,笑了一声:“你是小狗吗?鼻子那么灵?”

“我不是小狗我是小僵尸。”容镜将身上的包塞到他怀里,迫不及待地上了车。到了车内,那股属于蛋糕的香甜气息便愈发的浓郁,勾得容镜浑身的馋虫都爬出来了。

谢长时将包放到一旁,从车座取你肯定会喜欢,你尝尝。”

打开蛋糕盒,容镜挖了一大勺,第一口却并没有给自己,反倒递到了谢长时的面前。

男人垂眸看了看柔软的奶油,沉寂几秒后,到底还是低头含住了勺子。

容镜好奇地问他:“好吃吗?”

这家的奶油并不甜腻,吃一口也不算勉强,因此谢长时难得说出了一句“味道还不错”,引得容镜眉眼弯弯。

三两口干掉一个小蛋糕,少年咬着吸管才对谢长时说起了今日发生在医院的所有事情。

他道:“本来我是很害怕,但算了卦,卦象还可以,就没那么担心了。”

当年谢长时在亭阳捡到容镜以后,也和太虚老道见过几次面。对方第一次见着他,掐了两下手指便嘀咕了一句“真有缘分”,随后便任由容镜与他来往。后续太虚老道偶尔出现,也会在饭桌上提及玄天观的几位老道。

字里行间能听得出来,玄天观的众人个个都有真本事,绝对不是一般人。

谢长时心想也是,一般人可不会往道观里养只小僵尸。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安抚道:“确实不必担心,你的师长们各有神技,规避风险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容镜虽总被太虚老道夸赞天赋绝佳,但到底年纪尚小,论经验论道行,肯定还是那几个年长的老家伙强。

他都能算出来的卦象,老道们肯定也不在话下。

容镜心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便乖乖地点头:“等祖师爷觉得时间到了,我就去找他们。”

“嗯,我跟你一块去。”

“谢长时你人真好。”容镜颇为感动地发了一张好人卡。

谢长时轻叹一声。

认识十三年,相处一年,也不知道收到多少张好人卡了。

回到云江湾已经是下午两点,容镜盘腿坐在沙发上拆陆云霁送的巧克力。

巧克力被做成了很多可爱的动物形状,有兔子、猫咪、小狗等等。容镜嘎嘣一口咬掉了小兔子的脑袋,巧克力的醇香瞬间弥漫整个口腔,他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真好吃。

啪啪啪,啪啪啪。

浴室的门被粗暴敲响,谢长时偏过头,花洒中喷涌而出的水流沿着他的发梢淌入地砖,他抬手按下了开关,扯过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又随意套了件浴袍,才推开门。

嘭。

黑影毫无征兆地砸入怀中。

猝不及防的一下令男人不由得垂眸,结果一眼对上了双朦朦胧胧夹杂着几分水意的眼眸。

容镜双手环着谢长时的腰,贴过去嗅一嗅,小声喃喃:“谢长时,你身上好香啊。”

谢长时长眉微挑,手指抬起少年的下巴,再看两眼,给出肯定的反问:“你偷偷喝酒了?”

“我们小僵尸不喝酒,喝石榴汁。”

——他还记得当初在烧烤摊上,谢长时的话。

谢长时难得见他将自己的话记得这么牢,薄唇刚勾起,却发现容镜似乎觉得抬着脑袋的姿势不舒服,挣扎了两下便轻易将下巴从他的掌心中挪开了。

随后,容镜再度贴上来,脸颊蹭蹭丝绸质感的睡袍,轻易便将睡袍的领口给扯开大半,然后,吧嗒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

好一个石榴汁。

谢长时轻轻地嘶了一声,拎着人的后衣领将人拉开,然而容镜死活不愿意,扑腾两下啪嗒又撞上去。

带着酒后炙热的唇贴上锁骨,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

刹那间,箍着容镜腰肢的手收紧,谢长时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幽沉,他闭了闭眼睛,气息有些不稳地喊了一句:“容镜。”

容镜抬起湿漉漉的眼,有点委屈又有点可怜:“你好凶。”

谢长时:“……”

被一只醉酒的小僵尸占了便宜,还要被指责一句“你好凶”。

谢长时气笑了,吓唬他:“我不止凶,我还喜欢吃僵尸,尤其是你这种年纪不大长得还好看的小僵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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