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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
他扶着耳麦冷声回应,朝着地图规划的路线继续潜行。
“轰隆——”
热闹和平的景象随着街道中央爆炸的许愿池宣告结束。
人们在原地僵硬了几秒,随即惊恐地朝着各处奔走,飘扬的旗帜被踩得破碎,焦急万分的黑衣人搜寻着小主人的身影,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那般慌乱……
此刻,比夜幕先一步降临的,是恐惧的尖叫。
柯林慢慢悠悠地朝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轻盈地跃到高处的屋顶,在夜色中发送了一枚信号弹。
“所有民众请来这边!”
神音号派出的救生飞船降落在不远处的空旷草地,穿着星舰战队黑色制服的士兵举起显目的指示灯棒挥舞。
柯林顺着那个方向稍稍抬头,看见压顶的乌云逼近,随即转身,很快消失在街道之间。
与此同时——
纯白的卡斯罗宫尸横遍地,满墙都是绽开的血花。
黑色的皮靴恶劣地踩在A级异能者的头上碾磨,毫不留情地把扎在他脖颈的三棱匕首拔出来。
暗红的血液在脚边漫延,一抹血液飞溅染上颧骨,阿尔伯特凌厉的眉眼间也被溅得脏污骇人。
“疯子……疯子……”
狼狈的政客躲在两位仅存的两名异能者身后,声嘶力竭地吼道:“阿尔伯特你在做什么!快给停下!”
然而,对面的少年似乎已经杀红了眼,毫不节制地释放异能,右臂完全兽化的利爪穿透保护光罩,兴奋肆意地享受血肉横飞的杀戮。
没有人可以抵挡【暴君】的恐惧震慑,在那双深蓝瞳孔的视野之下,就连抬手还击都要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
“带议员先——”
凌厉刚猛的兽爪挥下,装潢华丽的贵宾室里又多了具身首分离的残尸。
亨利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得只能听见胸腔快速跳动的心跳。
这座宫殿的安保系统已经是联邦的最高级别,然而从外面的爆炸声起,除了原本的守卫,没有任何援兵,甚至连房间的保护系统全部都如出现故障般纹丝不动,让这个疯子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到他面前。
亨利的脑中高速运转,忽然间想到什么,他一把推开已经快软掉身子的异能者,双手撑在桌面急促地说道,“是钟牧?还是闻人修!他们派你来的对不对?”
他疯狂地咆哮:“你知不知道杀了我意味着什么?用你的野兽脑袋想清楚!钟牧他们与我有什么不同,如今我的赢面更大,你他妈的该上哪条船都分不清了吗?!”
“咔——”
最后一名异能者的脖子被拧断,将亨利吓地瘫倒在地,不断地后退。
黑发少年屈膝蹲下,手臂搭在膝头,如同出笼的修罗饶有兴致地问,“我为什么不能是为了别的?”
“别的……”亨利喃喃自语,猛得抬头,看见对方眼里藏不住的杀意,喉咙艰涩地说,“你查到了什么……”
“很多。”
阿尔伯特笑容骇人,“比如当年虫族为什么突然进攻格兰顿,比如驻守在绿翡翠的军队全军覆没,还比如作为联邦援军的神音号突然被派往别处而换成克里斯的军队姗姗来迟……”
“哈,原来是这些……”亨利抹了把脸,“我就知道巴汉德为什么会乐意你们姐弟来联邦,原来是暗地当间谍窃听……”
他心虚地垂下眼,但很快又笑起来,“我高估你们了,说了这么多,小子,你的证据呢?如果你有,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像个疯子似的袭击我!”
“对对……袭击!”亨利想要撑起身,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巴汉德家族与钟家闻人家互相勾结,妄图对联邦议员痛下杀手!一旦我死了,你们就是恩将仇报的狼崽子!一群杂碎……”
他笑得癫狂,觉得活下去的几率又大了几分,到底是群没脑子的粗鄙野兽,即便是自诩贵族,也不过是群披着衣服的狗。
只要再撑几分钟,克里斯就会很快赶到,亨利想看一眼腕表的时间,然而眼前白光闪过,锋利的匕首扎穿他的手臂——
“啊——”
惨叫声中,阿尔伯特抽出匕首,欣赏着他扭曲的面容。
这点痛楚,怎么比得上因他惨死的同胞所遭受的万分之一。
阿尔伯特淡淡地说道:“我们有听到的录音。”
“白痴!”亨利骂了一声。
“那有如何,录音可以伪造,况且军事法庭需要人证物证,缺一不可,否则你根本不能提出诉讼!”他躬身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阴测测地嘲笑,“你指望谁?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幸存者还是与你们合作的钟牧?”
“军事法庭?”
阿尔伯特丢开匕首,拉出他的领口将他一把扯到自己面前,“那太便宜你了。”
亨利惊惧得瞳孔紧缩:“你什么意思?你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正经途径解决你。”阿尔伯特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折断他的指骨。
“嗬——嗬——”
巨大的痛楚中,亨利连挣扎都做不到,牙关将下唇咬得惨白,依稀听见面前可怖的疯子低低说道——
“对你与克里斯而言,法律过于体面,格兰顿和绿翡翠的亡灵不会允许的,垃圾就该有垃圾忏悔赎罪的方式。”
“疯了……你们都疯了……”
亨利不停地咳血,瞳孔开始不正常地放大,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助,所拥有的权力才此刻竟然换不了一秒钟的喘息。
他仿佛听见了轰鸣的爆炸,听见了无数平民的惨叫,听见了虫子的大颚覆在活生生血肉上啃食的声音……以及,那如同死神降临的宣告——
“巴汉德黑狼本来就是疯子,这点你倒是认知得很清楚。”
空荡荡的房间中,阿尔伯特从一地尸首中站起来转过身。
大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克里斯部下的怒吼——“抓住入侵者!”
屋外闷雷滚滚,似有一场暴雨即将落下,只是再大的雨,都不足以洗清这些人的罪恶。
“轰隆——”
分不清是雷声还是爆炸声,全副武装冲进贵宾室的士兵瞧见屋内的惨景悚然一惊,浑身汗毛倒竖,对上一双尽是痛快杀意的深蓝瞳孔……
原该热闹举行的闭幕式倾盆大雨中惨淡收场,空无一人的街道只余下凌乱残破的旗帜彩带。
灼热的热浪如潮水般向四周涌去,华丽庄严的卡斯罗宫随着轰隆不断的炮响分崩离析,破碎倒塌。
如瀑的雨幕之下,阿尔伯特从熊熊燃烧的大火中踏着热浪走出。
黑色的作战服被染得颜色更深,腰腹横劈而下的伤口血流不止,滴溅在地面又很快被火星吞噬。
他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迈着沉重的步子干咳几声,咧开嘴笑得相当愉悦……
阿尔伯特记不清自己今晚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当那些人跪在面前像只狗般摇尾乞怜,他的心里简直是痛快,太痛快了……
冰冷的雨水落在肩头,他畅快地边笑边走,任由血液淌了一路,直到——
在接应的飞行器面前,他看见了一个最不该看见的人。
眼中凶狠的杀意尽数收敛,所有疯狂的念头都烟消云散,年轻的黑狼只像个迷茫的傻子呆站在原地。
他听见那个干净漂亮的猫耳少年,睁着他那双圆溜溜的金绿色眼睛,如同往常那般对他轻轻唤道——
“阿尔,我来接你啦!”
“小猫……”
阿尔伯特眨了眨眼,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滚落,他如梦初醒般上前,皱眉问道,“等等,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抬手想贴上少年的脸颊,只是满手血污太过肮脏,修长的手指微屈就想放下——
“嗒。”
温暖的手忽然伸出来将他的手握住,余千星的眼里仿佛望得见倒映的天光。
他说,“我说了呀,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阿尔伯特张了张嘴,心里酸涨得难受,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一时间恍然大悟,小猫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没问。
发顶的耳朵微动,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别看我啊,不关我的事。”
柯林踩着满地水洼过来,心虚地揉揉鼻子,没好气地嘟囔,“他甩掉了钟先生派的保镖,还一路跟踪我,我是真的没有发觉嘛……”
狐狸的声音越说越小,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认识了这么久,居然小看了这只猫崽。
“嘿嘿……”
余千星笑了笑,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不知道是被雨淋得还是因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