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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我。”

桑伊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他从热浪中醒来浑身没劲。

桑伊静了片刻才看着屋里晃动的身影叫道,“师父。”

玉清回过身来,在桑伊旁边坐下,他眉目温柔,“还难受吗?”

桑伊微微摇头,他坐起来,被子下滑露出被咬得过分的锁骨。

玉清眸色暗沉,伸手替桑伊把衣服拢好。

“师父。”桑伊靠在玉清怀里又闭上眼,“好累。”

“累就休息,师父陪着你。”玉清轻抚桑伊的长发,“无论发生什么事,师父都陪着你。”

桑伊睁眼看着玉清的下巴,“师父,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玉清亲了一下桑伊的额发,温柔道,“桑桑,能与你在一起我便很开心。”

桑伊唔了声,他伸出手摸了摸玉清的喉结,玉清呼吸一重,“桑桑。”

桑伊抬起头去,“师父,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桑伊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说,“师父,若是我……”

“桑桑。”玉清打断了桑伊的话,他眸光微暗,“师父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啊?”桑伊有些茫然。

“我能和你一起走吗?”玉清问。

桑伊一呆,缓缓睁大眼看着玉清,“什,什么?”

“我和你一起走。”玉清轻抚桑伊的脸颊,“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也会跟你一起走。”

“……”桑伊张了张嘴,鼻尖酸涩,嘴里却苦涩起来,他摇了摇头取出匕首来,“你看,这是以前有人送给我的,我不记得是谁了。”

玉清垂眸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我只能带这样的东西离开,我无法带一个活生生的人走。”桑伊声音很低,“师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去哪里,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时间。”

玉清的手轻抚上桑伊的脑袋,他没再说话。

“师父。”

“桑桑。”

桑伊抬眸。

玉清把人抱进怀里,温柔道,“不用难过,师父会想到办法的。”

桑伊揉了揉鼻尖,他陷入玉清的怀里,忽然开口,“师父,我之前……似乎看到了师叔。”

男人抱着桑伊的力道一紧,声音很沉,“桑桑,你以后……不再与他过多见面了,好吗?”

桑伊想起那个梦,心虚不已,他连忙点头,“我,我知道了。”

“对了。”玉清转移话题,不再谈论通天,他道,“之前你说你那个朋友,如今你可还想见他?”

“嗯?”桑伊微愣了一下,他忽地睁大眼,“师父说的是……伯邑考?”

玉清含笑点头。

“我……”桑伊却又迟疑起来,“我,师父觉得我该见见他吗?”

玉清微微挑眉,“不想见?”

“不是。”桑伊掀开被子,“见见吧,师父,我想见见——他如今怎么样了?可还好?”

“他如今是神。”

听说伯邑考封神之时,桑伊是打退堂鼓的,他也没打算再去见伯邑考了,他想既然伯邑考有了新的神生,他便不应该再去打扰对方才对。

可伯邑考说到底因他而死,若是不看看,他又觉得心中不安,所以最终还是来了。

桑伊乖乖巧巧地坐在玉清旁边,悄悄地打量着对面已经封神的伯邑考,就算是封神了,他还是习惯称之为伯邑考。

伯邑考温柔的目光从桑伊脸上滑过,落到玉清身上,“我与爱徒确实曾经认识。”

似乎还记得他,桑伊想,不过看起来已经脱离了人间的七情六欲……这样也好,或者说这样最好不过。

他呼了口气道,“我是否能和你聊聊?”

伯邑考笑道,“自然。”

“师父。”桑伊看向玉清。

玉清摸了摸桑伊的脑袋,“你们聊,师父去外面等你。”

玉清一走,伯邑考垂下眼倒了杯茶推到桑伊面前,温声道,“你师父待你很好。”

“嗯。”桑伊眉眼弯弯。

伯邑考定定地看着桑伊的模样,压下心中无数的话,最终只道,“我知道你心中愧疚,但伯邑考之死不关你的事。”

桑伊抬眸看着伯邑考。

伯邑考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他眸光晃动看向旁边,那里放着一把凤尾琴,琴上刻着一只展翅的火凤。

“我希望你能放下伯邑考之死。”伯邑考收回视线道,“你应该……应该开开心心的。”

桑伊怔愣了一下。

“我能否……为你再抚琴一曲?”

桑伊不自觉点了点头。

伯邑考莞尔一笑,掀了衣摆在琴后坐下,他轻轻碰了碰琴身,然后拨动琴弦。

琴声悠扬婉转,是桑伊熟悉的曲调。

桑伊怔怔地听了许久,忽然有一种伯邑考从未离开过的错觉,当然,那只是错觉,如今的伯邑考……已经不再是伯邑考了。

离开伯邑考那里后,桑伊有点闷闷不乐的。

“不高兴?”玉清问。

“我只是觉得……”桑伊说,“师父,我好像失去了一个朋友,是彻底失去了。”

“人与神是不一样的。”玉清握着桑伊的手步向云端,“我想,他并没有变。”

“也许是吧。”桑伊唇角微扬。

玉清回头看了一眼,他见那位新上任的紫薇大帝站在那里,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情意,又在察觉到他看的那一刻,散去所有感情,只露出温和的笑容。

玉清握着桑伊的手微微紧了些,成神要摈弃作为人类时的七情六欲,可这位紫薇大帝,似乎依旧残留着曾经的情感。

“师父,那里是做什么?”桑伊忽然指着一处殿宇问。

外面的神树上挂满了红绳和各种各样的牌子,小童将新传递的牌子取下放进托盘。

“那是……”玉清道,“掌管人间姻缘之处。”

“姻缘?”桑伊有些好奇,他拉了拉玉清,“我们也过去看看?”

“你好奇?”玉清随着桑伊走近,“桑桑可是想与师父成亲?”

桑伊:“……我就是看看嘛。”

“桑桑可知,这里本打算让谁来?”玉清问

桑伊好奇问:“谁?”

“你子牙师兄欲封殷寿为君。”玉清神色不明,“只是殷寿之魂拒不下跪,亦不认错,对天宫口出恶言,如今灵魂还在封神台。”

桑伊一愣,他迟疑道,“师父难道是想让我去劝他?”

玉清摇了摇头,他道,“我怎么会让你去劝他?只是我们走到了这里,我想起来了便和你说一句,我想你或许也想知道。”

桑伊别过脸,“我不想知道。”

“好。”玉清道,“那么桑桑,我们回昆仑吧,这天上也没什么好看的。”

桑伊嗯了声,他又看了一眼那颗挂满了红绳的树,又想起大火之中的男人,忽然拽住玉清,“师父。”

玉清侧头看着他。

桑伊有些纠结,“要不然……我们去看看?”

玉清:“……”

桑伊道,“我就是想看看那个不可一世的殷寿如今多落魄,我好嘲笑他一番。”

玉清无奈,“那便去吧。”

桑伊手指蜷缩了一下,握紧玉清的手,“师父,你可得……可得保护好我。”

“好。”玉清哭笑不得,“别怕,师父在呢。”

桑伊说,“我没怕,我才不怕他,他都死了我怕什么?”

玉清摸了摸桑伊的脑袋,声音都在抖,还说不怕。

封神台里阴幡煽动,桑伊有一种来到地府的错觉。

他靠得玉清紧紧的,一眼就看见盘腿坐在地上的帝辛,看起来灵魂似乎已经不稳,但他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似察觉到有人来,帝辛面无表情地睁开眼,随即愣住。

他缓缓站起来,笑容顷刻间出现,“卿卿,你来看我?”

桑伊强迫自己稳住不要后退,他镇定道,“我是来笑你的。”

“你笑我吧。”帝辛眉眼温柔下来,“若是能因此让你笑笑也不错。”

桑伊:“……”

他鼓了鼓脸,“你少一副深情的模样了,我才不吃你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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