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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被商静鱼暗自嘀咕的林静深却是回了五味楼,摘星阁该有一个固定的地方议事才是,但却因着鱼儿的缘故,便将摘星阁的议事之地暂时定在了五味楼和拓苍山中的山庄。今日本该去山庄,但因着白术,越策和顾善闻暂不适宜出现在山庄中,便定在了五味楼。
林静深上了摘星层,本该离去的白术正等候着。
“殿下!”白术恭敬做礼。
“你今日对鱼儿做那大礼,倒是把鱼儿给吓到了。”林静深淡淡说着,抬手示意白术坐在圆桌旁。
“小公子仁厚聪慧,能有小公子这样的弟弟,是殿下之幸。”白术笑着拱手说道。今日终于得见传闻中的小公子,果然是很特别的一位小公子,瘦弱单薄,可背脊挺直,眉眼间疏朗通透,一双眼睛长得极好,灼灼生辉,却不会过分闪耀,反而有种沉淀的宁静,干干净净的,但眉眼总是笑意盈盈,透着稚儿的灵活顽皮。
——这是一个让人见了就会忍不住想要亲近喜欢的小公子。
——而当这位小公子站到了殿下的身边时,殿下身上的隐藏着的淡漠疏离,冰凉的气息就会不自觉的散去,就会真正的温和起来,殿下身上极少有人察觉的压抑着的血腥暴戾就会慢慢的消失。
“……当年你尚未出生,白家军尚未远赴边境,灵寂大师曾经登门,为姑姑测算过,他说这世上总有缘法,果然如此。”白术笑道,带着几分感慨。
林静深垂下眼眸,灵寂大师曾经与他见过两次,第一次是他七岁那年,那时夜夜生死之间,不得自由,而名义上的父亲,血缘上的生父,中宫传闻中的崔氏女诸葛的太皇太后,都装作看不到他的求救,于是,他尝试着求助了有慈悲心肠的灵寂大师,但灵寂大师却只是长叹一声,对他说,“天道如此,贫僧无奈何。”
第二次,是在他十六弱冠之年,灵寂大师前来见他。对他说,“这世上总有缘法,世子应存一分怜悯才是。”
怜悯?林静深垂下的眼眸一片漠然,他尚未出生,灵寂大师,便为他占卜测算,说他命途只见血雨腥风,暴戾嗜杀,势必会掀起动荡战乱,说他一生亲缘断绝,冷心无情,断绝情爱,说他是帝王格,君王命,天道正主。他劝说白家人不可留下自己,可惜,她娘亲执意留下了他。然后,他便留下了一句话,“天道总留有一线生机,总有缘法。”
若说缘法,鱼儿算是他的缘法吗?若说一线生机,鱼儿可是他的一线生机?
“此时非议事之时,表哥唤我四郎吧。”林静深说着,眉眼淡淡的,“鱼儿是天赐于我。”
——缘法也好,一线生机也罢,鱼儿终究是属于他的!是老天爷赐予他的。
“四郎,既然如此,你有何打算?”白术转开话题直接问道,眉头一片沉凝,“既然有摘星阁的存在,你手中又有黑甲军,神策军。你诸多筹谋,是为摘星揽月吧?”
摘星揽月?林静深微微扬眉,若说他从未这么想,是否白术会惊讶?
当初……为何会建立摘星阁?
一开始并没有这种想法,是因着鱼儿在上京和拓苍镇上做生意受制于各种繁琐的法令和当地的府衙,便开始暗中联系卢怀德等人,在阁议中慢慢推行各种细微的法令修订……本身,他在朝堂上便一直都是采用迂回的方式进行各种谋划,让朝堂阁议朝着他决议的方向进行,推行出他想要的政令法令。
——而这种方法是下意识的,他不站在朝堂,之前是因着他的禁地继承人的身份,也是因为他懒得去和那些蠢人说话,厌倦了和神武殿,中宫那些人周旋,也因着这样的暗中操控阁议的方法让他觉得要有一些意趣。
再后来,因着鱼儿,便干脆和卢怀德等人定了议事的方法,然后便在鱼儿那个记着各种想法的本子里,选了“摘星阁”这个名字。
“此事,现在不宜谈。”林静深说着,端起茶杯,转开话题,“表哥,你可想过重开白家祠堂?”
白术一愣,随即神色阴冷下来,“白家祠堂自然要重开,但,那却是在大仇得报之后,四郎,你怎么说?”
林静深放下茶杯,看向白术,“摘星阁,并非报仇之地。”摘星阁是不会为白家复仇筹谋什么!
白术一愣,随即了然点头,“今日参与议事,我已然知晓。”摘星阁所做之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他的认知里,四郎可不是那种为国为民的,但……看今日所议事的,几乎都是围着这大夏朝的安稳,为着那百姓!
不过,有那位小公子在……想来,四郎真的是不一样了。
“四郎,白家血仇我不会忘怀,但更加不敢忘记白家的祖训!你且放心。”白术拱手肃然说道。
林静深缓缓点头,“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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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了顾老太太,商静鱼走出前堂,转出回廊,就见前头回廊角,有一裙角闪过,哦,是女子,便顿下脚步,侧身闪到一边,微微垂头,待见裙角又一闪不见了,才慢悠悠的抬脚朝外头走去。
商静鱼却不知在他身后,两个小女子偷偷看着他的背影,私下低语着:
“姐姐……那是谁?”
“应是商姐姐家的公子吧。”
“此人长得真好看。”
“嘘,不要多问不要多说,老祖宗说过的,在这里看到什么人都不可对外谈起。”
“……我,我知道啦……”
商静鱼不知道,走在商静鱼身后的寿一寿二两人以及福三福四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四人可是有武技的……
于是,寿一寿二对视一眼,又和福三福四对视一眼。
寿一:不用理会
寿二:查一下吧。
福三:主子说过,小主子身边无小事
福四:对,我让人查一下。
商静鱼回了农庄,先是去给他家娘亲请安,在看到童童缠着娘亲做他画的“奇形怪状”的玩偶的时候,心头便放松了。而娘亲知道他去见了顾老太太,脸色明显的放松又高兴了起来,打算明儿个带童童去拜见顾老太太,还说道要带几个布偶去,听闻顾老太太的孙女来了。
于是商静鱼也笑眯眯的应着,顺势强调了一下,他画的画不是什么怪物的话,是萌物!可爱的小萌物,胖达!猫咪老师!哈士奇!乔巴!
哦,对了,哈士奇,这几天趴在他院落里整天睡觉的黑乎乎的大狗呢?
“寿二,哈士奇呢?”商静鱼一边写大字,一边问着。
“回主子的话,这几日下雨,哈士奇跑到山庄去了,殿下带了几只凶兽回来,小的昨日听二总管说起,哈士奇在那里和那几只凶兽玩得很开心。”寿二恭敬回话,心里头却是嘀咕纠结,小主子总是认定那哈士奇是一只比较大的黑狗,但——那是大主子在北境好不容易抓回来的罕见的凶兽之一——黑猊兽,还是纯种的。
不过,说来也很神奇,那黑猊兽最是凶残,大主子若不是武技高超,也抓不回来,但小主子没有武技没有内息,那黑猊兽却是在小主子面前分外乖巧,也只听小主子的话。
“哦……”商静鱼漫不经心的应着,放下手里的笔。
五年来,他的字终于好看点了,不过……瞥了眼旁边大哥哥写给他临摹的字,不由皱了皱鼻子,还是大哥哥的字好看!
随手抽了一叠折子,商静鱼走出书房,走到回廊上,寿二忙跟了上去,“主子,雨水凉,咱进去吧。”
商静鱼摇头,他穿着多,暖和着呢,看着绵绵不断的雨,商静鱼低声问着,“渭河那边有消息了吗?”
“主子您放心,寿三寿四,还有平平,殿下也派了九门的人过去,公益堂也准备好了,哦,对了对了,平平还带着信鹰,”寿二还是抖开了披风,小心翼翼的给商静鱼披上。
商静鱼无奈,但也只好耸肩,由着寿二给他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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