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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呆了半晌,才眼眶泛红,低低一笑,带着自嘲,“你说的对,是我魔怔了。”
“鱼儿说过,这世间总有无法完成的夙愿,无法抵达的地方。这世间,本来就破破烂烂,如同烂泥一般。你救不了你的娘亲,也无需自责。”林静深依然语气平和的说着。
宣王抬头盯着林静深,声音沙哑的问道,“四郎你呢?”你难道也有无法完成的夙愿,你也有做不了的事吗?
“我也有。”林静深看向外头,慢慢的说着,一黑一红的眼眸深处是压抑的某种情绪,那飘雪的天空下,那被覆盖住的灵山,那隔着一窗的干净通透的泛着担忧的眼眸……
宣王有些愕然,看着林静深的侧脸,那似乎是一种压抑的苦涩难言。
“但鱼儿也说过,这世间再烂,总有些人在缝缝补补,夙愿无法完成,可活着的人,总会努力的去达到另一个彼岸。”低哑的声音缓缓的说着。
宣王看着依然凝望窗外白雪的林静深,静默了半晌,才慢慢的站起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请求,让我从一个文事做起,让我从最低处走上来。”
林静深转回头看着神色似乎坚定,但又很平静的宣王,慢慢点头,轻叹一声,“又被鱼儿猜中了。”
宣王愣了一下。
“鱼儿说,你定然不愿意就这么的走进中宫的。”林静深说罢,抬手挥了挥,身后垂首的寿一便走上前,摆上了三个小匣子。
“这里头有三个地方,你选了哪个,便去哪里。”林静深抬手示意。
宣王嘴角微抽,他的所行所为是被那叫鱼儿的给猜中了吗?但,眼前,他们林家的四郎,好歹也是皇室贵胄!怎的——
宣王随手摸走了一个,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说着,“四郎,虽然宠妻是应该的,但不可太纵容了!”说罢,便大步离去。
林静深先是愣了一下,随机扬眉,淡笑一声,他的鱼儿,他就爱宠着。
后头站着的寿一沉默了一下,随机低头无语叹气一声,小主子是你怎么宠都不会骄纵的那种,那宣王真是,明明就是殿下自己爱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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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幽州,某处大院子里。
白术一边喝着酒,一边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林静深,好奇问着,“你和宣王说了什么?”怎的宣王回去后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但精神奕奕的,还主动和陈老先生问好,还和他们这些平时都不打招呼的人打了招呼,问候新年,还参加了方硕今晚的庆功宴!
“没什么,就是解答了一些疑惑。”林静深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研究着摆在他跟前的一碗饺子,这里头,一定是有哪个包了铜板的,鱼儿最喜欢在饺子里藏东西了……上次还藏了他最不喜欢吃的果干……
“哇靠!那臭鱼!”旁侧吃着饺子的苍掌门猛地吐出来,同时哇哇叫着,“辣死老夫了!那臭鱼!”
林静深瞥了眼苍掌门跟前的那碗饺子,还好他是拿了大黑背着的饺子。
白术有些懵的看了看苍掌门,“怎么了?”
已经接了寿一默默递过去的早就备好的温水的苍掌门,连灌了好几口,才吁出一口气,气呼呼的瞪了眼故作不知的林静深,转头对白术磨牙,“还不是那商静鱼,包饺子的时候,整那么多玩意,也不知道他在饺子里都下了什么,老夫居然直接啃了一口辣椒!”
白术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林静深,小公子居然有这么顽皮的时候?
林静深一脸淡然的慢条斯理的夹起饺子,咬了一口,然后……林静深皱眉,吐出一个铜板。
苍掌门先是瞪大眼睛,随后指着林静深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那臭鱼也给你挖了坑啊,哈哈哈……”
林静深捻起铜板看了看,拿过身后福大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放到自己怀里,一边喝了口酒,一边慢慢的说着,“鱼儿说过,饺子里吃到铜板,寓意着新年有好运。”
说完,看向怒视自己的苍掌门,微微一笑,笑容散漫中透着几分愉悦,“看来,是我得了这份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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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商静鱼窝进被窝里,喝了点禄二送来的青梅酒,说是之前大哥哥就命他酿好的酒,穆棱哥还在青梅酒里加了点药草,喝起来有些醉意,但又不会很醉,味道酸酸甜甜的,有点像是上辈子喝过的那什么雪碧加红酒??
商静鱼揉了揉额头,有点忘记了。好多上辈子的事,不去刻意的想,就会忘记似的。
然后,夜深之后,又收到了好几份东西,都是大哥哥之前让人备好的,在今天送来了,有祈福的平安符,有蚕丝布料,还有大哥哥亲手做的笔等等。
而他最喜欢的,其实,还是这个木雕。
商静鱼的手轻轻的拂过被他放在枕头边上的小木雕,眉眼间可真是像极了大哥哥。
而此时的北境,幽州,某大院子里。
吃饱喝足后,看着北境上空的烟火,白术一边喝着酒,一边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阵子,你和小公子吵架?然后呢?小公子真的不回南州了?”
“鱼儿已经不气我了,但是,南州并不是特别的安全,而我不在南州,倒不如去灵州,之前答应过商家,鱼儿的弱冠礼,在灵州商家的祖祠里完成。”林静深慢慢的说着,看着烟火绽放,手里摩挲着一个木雕小人,仔细看,那似乎是商静鱼的模样。
“这样也好。灵州有沈融在,不过,陵国和三苗族也在那里,安全吗?”白术有些担心。
“陵国太子妃在鱼儿身侧随侍,无碍的。”林静深说着,忽然侧头看向一边,皱眉,禁地影卫统领不是在灵州吗?怎的来了此处?!
福大和寿一对视一眼,也都发现了,寿一便快步走了过去。
白术也看见了,但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问了一个他想了很久的问题,“如今上京混乱之中,我曾经想要追查的事,你也早就有答案了吧。”
林静深顿住手,侧头看向白术,白术神色似乎很平静,但林静深知道,白术并没有那么平静。
“有猜测过,但没有证据,不好说,后来,上京乱了,卢皇后死前把陈州东卢的信物给了卢怀德,卢老先生去了陈州一趟,从老宅里找到了当年的几封密信,他专程送到了灵山给我。”林静深说着,从身后福大手里接过一个盒子。
“这盒子里便是那几封信,只有我一人看过。”说罢,林静深递给了白术。
但是白术没有接,他只是沉默的盯着那盒子好久,才慢慢的把盒子推给了林静深,“你告诉我就好。”
林静深便将盒子放下,看向白术,“如我所猜测的那般,白家在北境作战的时候,发现了地方驻军流窜荒族一事,上报朝廷,但朝廷没有任何回应,之后不久,白家子弟陆续出事,陈州东卢此时已经和太后勾结,不久,便让地方驻军假装白家军一事,诬陷白家。”
白术神色间有些木然,他看着林静深,哑声问着,“当时,没有任何人发声吗?”
“送到阁议的折子都被提前拿走。白家当时,已经求告无门了。”林静深垂眼说着,所以,这便是他组建摘星阁的理由,任何人都不能干涉阁议!
白术深吸一口气,哑声问道,“就因为白家发现了地方驻军一事?”
“还有一件事,白家嫡女,我的母亲,已经被皇帝看中了,为了不让白家嫡女进宫,王贵妃也插了一脚。”林静深平静的说着。
白术闭了闭眼,自嘲一笑,喃喃道,“就为了这些,白家一百多条人命……当年死在北境战场的整整一万白家军……”
林静深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端起酒杯,慢慢的喝着。
白术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说道,“现在你困住了上京,是想让他们慢慢的死在里面吗?”
“对我来说,做错事,就该承受惩罚。白家当年枉死的罪名,一样一样的,都要洗清楚。”林静深一句一句的缓慢的说着,一黑一红的眼眸透着蚀骨的冰冷。
白术点头,站起身,“四郎,那一切就交给你了。我会守好北境的。你放心。”
林静深微微点头。
“时候不早了,你伤还没好,早点休息。”白术说罢,便拱手告辞而去。
待白术一走,已经一旁等候的寿一便上前,拱手恭敬的低声禀报着,“殿下,是小主子命影一前来北境查看情况。”
林静深一怔,鱼儿叫来的?
“属下和苍掌门会来北境,也是因为小主子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殿下受伤了,小主子很不安心,便让我们前来,影一会来也是因为小主子不放心。”寿一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