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狮心(1 / 2)
我称其为,“天国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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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不算很长,但理查一世读了很久。当他读完这封信时,他重新低下头,盯着萨拉丁。
他看上去五十多岁,卸去了战甲和冠冕,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撒拉森老人,如果没有信仰与国别的纷争,他和萨拉丁会成为朋友吗?如果他不是英格兰的国王,而是一个普通的无地骑士,当他在耶路撒冷朝圣时遇到一个睿智的老人,他会不会下马和他交谈,将这场相遇引以为宝贵的回忆,哪怕他是一个撒拉森人?
他是什么时候有了渴望战胜萨拉丁的愿望呢?二十岁的时候,在诺曼底第一次听教廷使节提到耶路撒冷的危机和萨拉丁的名字的时候,他便燃起了打败萨拉丁、守卫圣地的愿望,后来这个愿望被他对父亲和兄弟的催化着,被他对腓力二世的感情缠绕着,成为了他下定决心要一生奋斗的理想。那除此之外呢,如果抛开他是一位英格兰国王,而萨拉丁是一位撒拉森苏丹,仅仅作为理查·金雀花,萨拉丁·本·阿尤布是否比那些与他共事的同僚更加高尚且值得尊敬?答案毋庸置疑。
当他是一个国王,他对萨拉丁的复杂情感尚可以被容忍,但若他是一个普通骑士,对萨拉丁稍微温和的言辞都会被视为是不够虔诚的表现。理查一世又想到了他还在为继承权奔走的日子,当他为了他的父亲或兄弟冲冠一怒,攻打堡垒、劫掠领地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安茹,诺曼底或者布列塔尼的农民有一天也会是他的臣民吗,不,那时他只在乎阿基坦,难道因为那时候的他并不是他们的领主,他曾经对他们犯下的罪行就可以被宽恕吗?
还有那个女孩,那个因他酒后的错误而死的女孩,她年轻,美丽,有一个富有的亲戚,她本可以过完平静幸福的一生,可她死了,只留下一个带着原罪的私生子。当那些曾被他忽视或有意遗忘的事情再度浮现在他脑海中时,理查一世发现他再也无法对此无动于衷。
“按你们的礼节安葬他。”理查一世对萨法丁说,萨法丁松了一口气,他意识到兄长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带着你的臣民回大马士革或者阿勒颇去,耶路撒冷城内会保留那座圆顶清真寺,撒拉森人可以来耶路撒冷参拜。”
“感谢您的仁慈。”萨法丁面露喜色,而理查一世摇了摇头,“他曾经也是这样做的。我听说,在贝里昂拿不出足够多的赎金时,你和你的哥哥替所有的妇女和孩童缴纳了赎金。这是一个高尚的举动,高尚之人必应因他的善举获得恩赐。”
“这是我对他的尊敬,对我一生中最伟大、最尊敬的对手的尊敬。”理查一世最后看了萨拉丁一样,以阿基坦的礼节向他致礼,“再会,萨拉丁。”
他带着萨拉丁的那封信,离开了这个房间,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真十字架”:他曾经认为收复耶路撒冷便能赎清他所有的罪孽,但当他完成了这个愿望之后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痛悔中。
所以,他的罪孽又何时能够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