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加冕124(1 / 1)
她站起来,拍了拍塞萨尔的肩膀,她已经老了,身体佝偻得厉害,塞萨尔半长的金红头发垂落在她苍老的脸颊上,这样的头发也曾经在年轻的埃莉诺头上放肆地飞扬着:“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包括你所说的更伟大的梦想和理查的遗言,如果困在英格兰一隅,你或许可以保卫安茹家族的领地,甚至更进一步吞掉法兰克,但你一生的成就也仅止于此,你只能影响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但来到希腊和埃及,你的成就将不会有上限,撒拉森人,保加利亚人,突厥人,德意志人,甚至是教皇和意大利人,他们都将匍匐在你和你后代的脚下,我已经老了,我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世界,但我知道我还能最后帮助你一次,即便下一刻我的生命宣告结束,我现在也了无遗憾。”
“祖母......”塞萨尔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而埃莉诺反而笑了,最后替他整理了身上的紫袍,“不要哭,孩子,国王不应该软弱,皇帝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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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4年5月21日,塞萨罗亚王朝的第一代君主,塞萨尔·塞萨罗亚与安娜·科穆宁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举行婚礼与加冕礼。
尽管罗马传统的举盾礼在迁入东罗马后并不常见,但这场特殊的仪式仍然复刻了这一传统,在全体官员、军队将领和首都民众的欢呼声中,塞萨尔被盾牌从大竞技场抬到了圣索菲亚大教堂,和安娜一起更换加冕礼服,而后一同来到教皇和牧首面前许下婚姻誓言,再由英诺森三世和约翰十世分别加冕。
这顶皇冠远比埃及国王的王冠沉重,所带来的责任也更重大。塞萨尔心绪复杂,一瞬间就连他身侧的妻子和一直令他深深忌惮的英诺森三世都无法左右他这一刻的思绪。加冕结束,他和安娜一同来到由黄金和象牙建造的宝座上落座,他们臣属的官员和武将依次前来向他们效忠,仰望着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塞萨尔只觉得心口更加沉重,但当他回头与安娜目光交融时,他的心又再度平静下来,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加冕礼结束后,新鲜出炉的巴西琉斯和巴塞丽莎从宝座上起身,全体官员和武将亦起身跟随他们来到大皇宫,在大皇宫前,由蓝、绿两个竞技党组成的唱诗班高唱颂歌以示祝贺。到了这一刻,繁杂的仪式终于要告一段落,但并不意味着新郎新娘能轻松下来,接下来还有庆祝晚宴,考虑到这场婚礼的复杂程度和背后的政治意义,塞萨尔知道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虽然不是专业的拜占庭史研究者,但东罗马的历史也是他前世研究的一部分,毕竟和东罗马的关系也是十字军政治生态的一环,因此在希腊贵族们向他表达庆贺与恭顺时,塞萨尔能很快地在得知了对方的名字后对对方的家族历史做出适当的赞扬,这令这些本来以为拉丁人不熟悉希腊事务的本地贵族又喜又惊,暗暗感叹这位早有博学多才之名的年轻君主果然名不虚传。
至于西欧这边,埃莉诺因为年迈体衰在婚礼后就回房休息了,不过好在到访的拉丁贵族之前在埃及已经打过一轮交道了,因此应付起来还算和睦,当送走最后一个需要关照的贵族后,塞萨尔好不容易看到了结束宴会的曙光,想要去享受自己的新婚之夜,另一个不速之客又拦住了他的去路:“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不要忘了,今天是我的婚礼!”塞萨尔没想到他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都逃脱不了幼儿教育(或者小学教育)的KPI,不禁感到头昏脑涨,“有什么事情我们过段时间再说,腓特烈,你的监护人是圣座,至少在今天,请你去找到发泄你过剩的精力,他会欢迎你的。”以英诺森三世良好的自我观感他估计会欣慰地觉得腓特烈已经在那群他派去西西里的教士的监护(或者虐待)中迷途知返。
“现在是你了!”腓特烈大声道,他现在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天知道他在得到英诺森三世的同意后有多兴奋,“早在西西里,我便为圣徒之子的声名倾倒,在听闻你征服埃及又目睹了你如何折服了希腊人后,我的仰慕更加真切,今天,我更是深深为你和你的妻子虔诚神圣的风姿震撼,我想要成为你家庭的一员......”
“所以你做了什么?”塞萨尔感到大事不妙。
“所以我向圣座要求,让你来做我的监护人,我一定会在你的监护下全新向善,成为天主的忠实仆人!”腓特烈骄傲道,“放心,我会付钱的。”
“......”
塞萨尔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英诺森三世不会坐视安茹家族和霍亨斯陶芬家族的联合,这意味着历史上孤掌难鸣的腓特烈二世会有一个强大的盟友,而安茹家族也有了不再需要联合教廷的底气,但他忘了,英诺森三世毕竟是个中世纪人,甚至于是个狂信徒,他脑子里根本没有现代的地缘观念和政治哲学,只有君主的虔诚与否与领地的天主教徒数量(或者直接简化为修道院数量),在这样的逻辑下,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授予权力的君主会自发地拥护教权,比如历史上的奥托四世,腓特烈二世,以及现在的他。
历史上的英诺森三世估计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教会监护下长大的腓特烈二世会成为一个那么彻底的教权反对者,他只能将此归结于霍亨斯陶芬家族的劣根性,并且和之后的数代教皇一起不遗余力地铲除霍亨斯陶芬家族,但他们忘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日渐丰富的物质财富势必会催生世俗君主对集权的要求,所以在铲除霍亨斯陶芬家族的过程中闷声发大财的卡佩家族最后反过来整出了彻底令教廷颜面扫地的阿维农之囚,如果不是西班牙的崛起(伊比利亚因为收复失地运动催生出了狂热的天主教信仰,又赶上了大航海的红利崛起成为第一强国),说不定宗教改革会提前几百年进行,而教廷也会成为像后来的欧洲王室一样的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