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生死(1 / 1)

  看到那本册子,塞萨尔似乎并不意外,他接过那本册子,不无遗憾道:“很可惜,圣座,我本以为我们的友谊能维持到你去世呢。”

  “我和你没有友谊!”英诺森三世怒喝道,“我不该给你加冕,不该给予你权力,你的权力来源于上帝,你却在亵渎上帝!”

  “赋予我权力的是征服埃及的战功,希腊贵族的支持,和安娜的婚姻,一场场战争的胜利和一年年丰收的粮食,而不是圣油与冠冕。”塞萨尔仍然不咸不淡道,他微微躬下身,直视着英诺森三世,英诺森三世仿佛看到了魔鬼的倒影,“君主的权力根本不来自神的授予,没有人民,君主便什么都不是,没有教徒,上帝也什么都不是!”

  “咚”,他听到了十字架落地的声音,英诺森三世满面惊恐地瞪着他,而他不急不缓地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神是什么,上帝是什么,若人们苦闷于现世的生活,上帝可以为他们提供慰藉,但若现实的生活足够美满,上帝也该功成身退,作为历史锁进博物馆里,当一个人从母亲的子/宫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有权利选择是否信神、信何种神,而非被他人强迫乃至抹杀,上帝和安拉都不应该剥夺他自由生活、追求幸福的权利!”

  他又重新俯下身,反对英诺森三世提出诘问:“您真的虔诚吗,圣座?你是爱上帝还是爱上帝赋予你的权柄?异端已经出现,异教浪潮席卷,而主教们仍贪恋着他们从人民手中掠夺的教产,他们已经成为了新的特/权/阶/级!他们以神之名巧取豪夺、大开杀戒,但终有一日人民会觉醒,人类生来自由,男人与女人都不应成为奴隶!”他重新站直身体,直到这一刻,英诺森三世才明白他对待他真正虔诚信奉的事物时的样子,他有多愚蠢才会被他蒙蔽,“当历史记载这一天时,也许你我的名字都会出现,我很荣幸,相信你也是------不要想着绝罚我,中伤我的名誉,您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绝罚一位深孚众望的君主只会令教廷陷入尴尬,因为没有人会响应你!”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他的骑士守卫在殿外,而欧洲也没有人能够承担杀害这位声望隆盛的君主的代价,哪怕是教廷。当乌戈利诺匆匆赶来他叔叔身边时,他已经几乎说不出话,但望着塞萨尔离去的方向,他仍然用尽全力地道:“他会是天主在人间最危险的敌人,而我被他蒙蔽,我亲自给他戴上了皇冠,上帝啊,我愿烈火永生永世地灼烧我的灵魂,但这个魔鬼必须被钉上十字架!他那邪恶的帝国亦必须覆灭!”

  第101章 生死

  当接到英诺森三世去世、洪诺留三世当选新教皇的消息时, 腓特烈正准备登上前往君士坦丁堡的船。

  埃莉诺·塞萨罗亚马上就十四岁了,到了可以订婚的时候,虽然塞萨尔很早就明确表示在他的两个女儿年满十八岁之前他不会让她们正式结婚, 但总可以举办订婚仪式了吧?

  他今年二十六岁,没有情人也没有婚约,起先,西西里的贵族们还试图劝说他结婚, 但在意识到他在等待埃莉诺长大后他们便识趣地不再提结婚的事:对于奥古斯都的女儿,高贵的紫衣公主而言,再漫长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对比奥托四世, 腓特烈觉得自己在婚姻上还算幸运的, 想到他即将和塞萨尔成为真正的家人, 他便恨不得立刻飞到君士坦丁堡拜见他的养父, 他从没有觉得从西西里到君士坦丁堡的航程如此漫长,他一分一秒都不愿耽误, 可惜的是, 在他意气风发想要上船之前, 来自梵蒂冈的使者拦住了他。

  “我非常悲伤。”听到英诺森三世的死讯后, 腓特烈半低着头, 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事实上他对那位给他孩提时代造成深重心理阴影的教皇的死毫无悲痛,甚至有些想笑, 他所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同意塞萨尔成为他的监护人,“希望洪诺留三世能继承他的事业, 圣明公正地对待他的信徒们。”

  “圣座爱着每一个天主教徒。”使者道, 即便是面对西西里国王, 他的口气仍然高高在上, “即便是亵渎者的血脉,只要诚心悔改,圣座也会向他敞开怀抱,听说您倾慕希腊的埃莉诺公主,为此不惜单身多年,甚至不肯包养情妇,只因她父亲从未背叛婚姻?”

  “奥古斯都是基督教世界最忠贞的男子,也是最为虔诚英勇的圣战士,我一直以他为学习的楷模。”腓特烈不动声色道,“而我将要前往君士坦丁堡探访他和他的家人,我是他的养子,和他的家人也感情深厚。”

  “您对奥古斯都的敬爱众所周知。”使者没有得到自己预想中的答案,但他并不气馁,他继续尝试着劝说腓特烈,“但恕我直言,奥古斯都对您并没有足够的尊重,过去十余年,他一直支持他的表兄侵吞霍亨斯陶芬家族的领地,在曼恩战役后,奥托四世开始谋求勃艮第的土地,奥古斯都并没有阻拦。”

  “勃艮第的奥托已经死了,而我从没有被考虑过继承那些土地。”腓特烈皱起眉头,而使者索性直白道,“但您有资格继承,您是勃艮第女伯爵贝亚特丽斯一世的直系后代,你的权利比起你的堂妹们更加名正言顺,当奥托四世占据了勃艮第和施瓦本,他的下一步便是侵吞卡普亚与那不勒斯,那是西西里王国的领地!”

  腓特烈终于知道教廷想做什么了。

  对于教廷来说,没有比意大利北部的德意志和南部的西西里归入一个君主掌控更可怕的了,这意味着中部的教皇国基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国王的军队随时可以踏平梵蒂冈,在他的父母相继去世、他被塞萨尔监护的这些年里,西西里作为名义上的教廷属邦为教皇国提供了足够的战略纵深,而至少在表面上,他对教皇的拥护至少达到了欧洲君主的平均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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