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192(1 / 1)
“可如果你不把西蒙当做继承人培养,皇位落到他头上时,他又该怎么治理这个国家?”安娜显然并不认同他的做法,“这对西蒙不公平,塞萨尔,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他的母亲整天沉浸在悲伤中,而你不仅不加倍地爱他,补偿他,你还想让他和他的表亲成为你死我活的竞争者,塞萨尔,你在逃避......”
“那我能怎么做?倾尽全力、耗尽心血教育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然后再把他送进棺材吗?”塞萨尔忽然爆发道,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道,“我曾经这样对理查!我把能做的都做了!可理查死了,他在棺材里,他为成为奥古斯都而生,可他没等披上紫袍就死去了!是,我在逃避,我不想接受我选择了西蒙他却可能活不到成年或者不能登上皇位的结果,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我就不要投入精力耗费期望,这样至少我不会陷入绝望中!”
他的怒吼回荡在空荡荡的议事厅,许久之后,他还回过神,他的妻子望着他,眼中蓄满了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他立刻后悔了,结婚二十五年,这是他第一次在安娜面前动怒,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应该将怒火带到家人面前:“安娜,我......”
“不要再说了。”安娜轻快却坚定地打断他,她擦干泪水,重新恢复了镇定,“我理解你的心情,塞萨尔,我们都爱理查,但你在他耗费的精力远比我多,我理解你不希望在西蒙身上重蹈覆辙的恐惧,但我还承受得住。不管是再度承担失去继承人的绝望,还是像安条克的玛丽一样被处死,我都承受得住。”
“我会把西蒙接到布拉切奈宫,我自己也会住在那里,确保他既能接受继承人的教育也不引发贵族们的担忧,等腓特烈和埃莉诺的孩子出生,你可以让他住在大皇宫,尽量不要让他和西蒙见面,知道彼此的存在,如果他们注定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一开始就不要让他们产生情谊,这会酝酿阴谋。”
她转身离去,塞萨尔下意识伸出手,却又望而却步。他无望地叹了口气,转过身,走上台阶,深深陷入王座里,他感到冥冥之间似乎有丝线缠绕牵扯着他的手脚,像一只蜘蛛,他编织着蛛网,自己也被困在蛛网中。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卷比我预想中进度还快很多,感觉我可以在出国前写完正文
第118章 罪过
1230年5月, 腓特烈二世的第二任妻子埃莉诺·塞萨罗亚在西西里生下他的次子,即便正忙于征伐意大利,腓特烈二世仍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到西西里参加了次子的洗礼, 欣喜若狂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向每一个到场的宾客展示,反而是孩子的生母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出席。
在得知次子将要被送到君士坦丁堡由父亲教育时,埃莉诺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将要与刚出生的儿子分别的悲痛,只是冷冷地留下一句:“这才是他的目的。”而在参加完次子的洗礼后, 腓特烈便立刻返回了意大利,同时将西西里的事务全部委任给埃莉诺,顺便把他的长子也送到了西西里交给埃莉诺教育, 终其一生, 除了必要的场合, 他和埃莉诺几乎没有见面, 仿佛他们的婚姻仅仅是为了向他们共同的父亲复仇。
“德意志的凯撒希望以您的名字为他的次子命名。”将那个孩子带到大皇宫后,卡洛小心翼翼地道, 腓特烈二世的用意昭然若揭, 他不知道奥古斯都会作何反应, 而塞萨尔只是神色如常地接过他的外孙, 伸出手逗弄他, 而那个孩子也热情地回应他, 一瞬间,卡洛觉得在长子去世后愈发冷漠严肃的奥古斯都的神情松快些许, 像他年轻时,但也只是一瞬, 他将他怀中的外孙重新还给侍女, “那按希腊语, 他的称呼应该是西西里的凯撒。带他去他在大皇宫的房间吧, 相信侍女和教师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安娜始终没有搬出布拉切奈宫,而这一异常行为也终于令希腊贵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多年来一直同气连枝的奥古斯都和奥古斯塔在继承人的选择上已经出现了分歧,只是他们并没有主动激化分歧的意向,贵族们即便意识到这一点也没有浑水摸鱼选边站队的机会,他们能做的只有一直等待下去。
同年八月,欧洲又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法兰西国王路易八世因病去世,他的长子腓力·卡佩即位,即腓力三世,登基之后,腓力三世立刻任命他的姐夫与挚友,阿基坦公爵腓力·塞萨罗亚为宫廷总管,或许称为“宫相”要好听一些,而腓力在腓力三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诺曼底与埃莉诺女王见面,最终劝动埃莉诺女王放弃在腓力三世立足未稳之际进犯巴黎。
路易八世也死了,比历史上晚了几年,至于腓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明白腓力并不会像他曾经的打算一样在阿基坦维持塞萨罗亚家族和安茹家族的联系,相反,他可能会成为安茹家族的敌人与觊觎者,或许他的野心还不止于此。
但腓力小的时候,他搞不清他的想法,他长大后他自然也不能干预他的行为,他唯一能确保的是他还活着的时候无论是腓力还是埃莉诺女王都不会轻易与对方敌对,他要尽可能活得久一些,所有人都这样期望。
如今他的孩子们能让他稍微放心些的就是狄奥多西和狄奥多拉了,但也不全然,尽管他们已经成年,面对再复杂的局面也有自保的能力,可闭上眼想起他们的样子,他们仿佛还是他膝上的小儿女,缠着他的手臂央求着父亲不要急着去工作,再多陪他们一些时候。那是他最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时光,但他清楚他已经再也回不去了,他的余生只能尽可能挽留他前半生的光辉和温度,也许他能握住一些,也许什么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