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37节(1 / 2)

  班贺浑身紧绷,全神戒备,姜迹出手的一瞬间,藏在袖中防身的匕首滑下,握在手中。

  姜迹并未将他放在眼中,铁爪似的手肆无忌惮向阿毛抓去。班贺脚下错开一步,身体往侧后方倾斜,掩在衣料之下的手臂却像毫无阻隔地清晰展现在他眼前,每一块零件、每一条组装起来的缝隙,还有外壳之下精准运转的内结构。

  班贺扬起匕首,刺向那条手臂,目光坚定果决,让姜迹几乎都要佩服他的勇敢尝试,以及愚蠢。

  那是天铁制成的钢铁义肢,他竟然妄想用普通匕首给它造成伤害。就是拿匕首刺向胸口与咽喉,都显得没有那么不自量力。

  但姜迹眼中的嘲弄轻蔑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与惊慌。他看见那看似脆弱的刀刃如同插入一块带肉的骨头,毫不费力地将外壳穿透,触到内部才停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铮”响。

  刀刃顺着外壳缝隙顺利刺入,班贺不给他留一丝反应的机会,找准角度,用巧劲一撬。

  即便他再怎么熟悉结构,毕竟普通钢铁材质与天铁完全无法比拟,匕首尖端不可避免地断在了机械臂内。

  右手像是陷入麻痹状态,姜迹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突然的变故使他又惊又怒,迫切想要将手臂收回,匕首仍卡在缝隙里,仿佛随时都能切断他与这条手臂仅剩的连结。

  被他一直所轻视的工匠面容纹丝不动,深邃的眼眸不透露半分情绪,稳稳站定在那儿。折尖的匕首横在身前,随时迎接下一次攻击。

  糟了……姜迹试着握拳,却只有手掌动了动,五指反应微弱,手好像快要动不了了。

  突然来访的不速之客并未料到班贺还有还手之力,一时轻敌遭受前所未有的大挫。姜迹对眼下完全失去了判断能力,当即决定夺门而出,并未遭到任何阻拦。

  察觉危险逐渐远离,班贺僵硬的身体终于缓了下来,因护着身后阿毛挺得笔直的背一阵酸痛。

  班贺松开手,将匕首扔在地上,用力过度的手掌心通红,像是随便磕碰一下,血液便能喷涌而出。

  “师兄……”阿毛担忧地看着他,扶他到桌边坐下,“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班贺甩甩手,“不早了,休息吧。这两天你要跟着我,寸步不离,军器局有住处,咱们在那边住一段时间。那个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了。”

  阿毛闷声不吭抱着他的手臂,班贺无声叹息,摸摸他的头。

  却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清晨班贺准时出现在孙世仪家门前,被孙母热情迎了进去。

  孙母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尤其喜欢孩子,见阿毛活泼懂事,给他塞了好些吃食。就坐在前厅等待的一会儿功夫,阿毛吃得腮帮子都是鼓鼓的。

  孙世仪一出来,瞥了眼班贺带来那巴掌大的纸包,又看了看他,伸出食指点点:“能看吗?”

  班贺一抬手:“请便。”

  孙世仪笑得露出一排牙,上手将纸包打开,看见里面是药材,随意拨弄两下,有些失望:“就这个?怎么看着还有黄芪?”

  他捏起一块,放在鼻尖嗅了嗅。班贺点头道:“不错,都是些补气止血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么。”

  “这还需要你特意准备?成,交给我了。”孙世仪豪爽揣进怀里,与母亲作别,随他们一同出去,“其实你也能自己交给他,今日骆将军要见他,让我把他带出来。”

  班贺侧头看去,孙世仪故作神秘:“骆将军,要带他去见一个贵人呢。”

第47章 镇守中官

  隔了一晚便收到孙世仪带来的药,陆旋难免惊喜,这样的办事效率也叫孙世仪感慨万千。

  “你几句话,他就真上心,难怪这么点小事你都要去找他。但凡府衙那些个人都有这样雷厉风行的速度,也不至于一件事拖他个十天半月,拖到叶都黄了。”

  军营里的武官与府衙那群文官处在不同体系之下,文武两官历来有间隙,办起事来都瞧不上对方的作态,难免颇有微词。

  陆旋笑笑,手里捏着药包,道了声谢就要回去,孙世仪又说道:“放下你就出来,骆将军要见你,我在这儿等着,你快点。”

  想也知道,问起来只会得到一句“一去便知”,孙校尉尤其爱卖关子。陆旋回到住处,将那包药放在桌上,看向何承慕:“这些药给你。”说完,他一刻不停地转身匆匆离开。

  他没有说一句多余话,不知从哪儿不声不响弄来了药,何承慕来不及道声谢,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何承慕从那只大灰耗子身旁走开,拿起桌上的纸包,袁志凑上来,看着他解开纸包,挠了挠头:“这药怎么喂?”

  何承慕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和人一样,煮了喂给窑神喝。”

  外敷药膏,内服汤剂治疗外伤,都是吃五谷杂粮会喘气儿的,应该出不了大错。

  方大眼煞有介事:“村里老猎户说过,那些山里的野狐子、野貉可机灵了,受伤、中毒都会自己去找草药吃,这些药给窑神应该不成问题。”

  实在不放心,那就一次少喂点,观察几天,有不对劲就马上停药,死马当活马医呗。

  那仨人扎在一起,研究怎么给一只耗子喂药,一口一个伍长,郑必武抱着胳膊:“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这么点见识。一点小恩小惠就能笼络人心,把你们给收买了。”

  再好的性子,几次三番冷言冷语相对,也是有脾气的,何承慕本不想与人交恶,还是忍不住反驳:“伍长救了窑神,这不是小恩小惠,是大恩大德!”

  袁志站出来,反唇相讥:“说得这么起劲,可你连一点小恩小惠都没有给我们过。”

  有了同伴,何承慕越发有底气:“就是。你要能给我们好处,我们也听你的。”

  方大眼不算能言善辩,虽不说话,但坚定站在何承慕他们一方。

  前几天还被耗子吓得蹦上桌,这就同仇敌忾起来,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好糊弄还是淳朴。施与恩惠不一定能收拢人心,但有一致对外的目标肯定能。

  郑必武这就成了集火的靶子,反倒助力那几个团结起来,他不免好笑,满不在乎地挥着手:“去去去。谁要你们听我的,我可不和你们一路。”

  现在看来,这无聊的营房好像还能凑合再待一段时间。

  陆旋跟着孙世仪来到总兵府,孙世仪在大门口停步,让他自行进去,自己转身回了营地。陆旋轻车熟路,在后院见到了多日未见的骆忠和。

  骆忠和在家中未着甲,身穿一件窄袖常服,简练方便,手里翻看着一份帖单。见陆旋到来,忙招呼他坐下,问起营中近况,是否习惯。

  陆旋言简意赅,只道并无不习惯之处。骆忠和笑道:“那就好。你觉得,和你同伍那几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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