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122节(1 / 2)

  华清夷睨着他:“我不疼你?你以为你有如今是靠自己的本事?”

  华明德一哽,语气里带着怨继续说:“我是您的亲弟弟,为官十余载,也只是个礼部郎中。您倒好,让那回京才三两年的班贺做了工部侍郎,到底您是看重他哪一点?难不成是样貌,您寡居难熬,可以跟亲弟弟说呀,我亲自挑了样貌好会哄人的,给您送到宫里来,不比这个好?”

  “放肆!”华清夷眼眸燃起怒意,被这番话气得不轻,起身扬手便是一巴掌,直打得华明德跌下凳子去,捂着脸不敢起身。

  “你好大的胆子!没脑子的蠢物,我给你多少机会,你哪一回办成了事?说这话你亏心不亏心?平日纵容你在外卖蠢便罢了,在我面前竟然还敢口出狂言,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还将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吗?”

  华明德脸上火辣辣一片,心中更为记恨,嘴里讨饶:“太后,是臣失言了,太后息怒,臣再也不说这些混账话了。”

  华清夷坐了回去,喘气喘得胸口不断起伏,绷直了嘴角,声音含恨:“班贺的确才当了两三年的官,可他在虞衡司,在军器局都有建树,你以为建德修业是场面话吗?他是实实在在的功臣,而你呢?”

  “你要是出息点,当年当上太子妃的就不会是别人,而是你的女儿!我何尝不想家族更兴盛,可你,你看看你自己的德性!明德明德,你哪里明德了!”

  华明德站起身:“我知道,太后同堂兄更亲近,不喜欢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但我三番两次来求太后,不也是知道以前没做成事,想扬眉吐气一回么?”

  他抬头注视华清夷:“就算我不成器,我不是还有女儿,太后您最疼她们了。”

  华清夷的怒意逐渐平息,冷冷瞥他一眼:“为你这件事,我同皇帝起过多少次争执,你知不知道?皇帝心里还怨着,他若是知道……别说你女儿入宫,连你项上人头也保不住。”

  华明德眼中露出些许惶恐,很快被压了下去:“还请太后记得这件事,芙儿没这个福气,年纪大了再不能等下去,荣儿今后仰仗太后您了。”

  说完,他再次行了大礼,等一个应允。

  华清夷侧目瞧见桌上的珍珠,抬手打翻在地,重重坐了回去。

  华明德膝下育有两女,名唤云芙与云荣,相差八岁。原先大女儿一直留在阁中,等待入宫嫁给皇帝,去年二十有二,与之门第相当的小姐早已出阁,实在等不得,匆匆找了婆家嫁出去。

  二女儿如今年方十五,也到了适合谈婚论嫁的年纪,华明德却迟迟不肯说媒,三番两次缠着太后要将小女儿许配给皇帝。

  当年赵怀熠尚在东宫,太子妃是先帝在时为其挑选的。京中适龄女子的画卷与家世都被整理成册呈上御前,华明德得知消息,立刻便带着大女儿入宫,先帝却不曾多看一眼。

  就连当时身为皇后的华清夷从旁进言,也未能改变先帝的主意,挑选了翰林院学士孟玠之女。

  华明德却不死心,从未放弃将女儿送入后宫,生生将女儿的婚事拖到这一步。

  大女儿没了机会,空缺的后位却仍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华明德又开始为小女儿谋高枝。

  别说皇帝听得不耐烦,华清夷也不愿再理会这个弟弟。

  今日胆敢出言冒犯,遂了他的意岂不是要翻天?思及此处,华清夷再不能忍:“你给我滚出去!”

  华明德见她怒不可遏,不敢再留,惊慌退出门外。

  “来人。”华清夷抬高声量。

  门外候命的内侍福禄快步进来,躬下身去:“太后有何吩咐?”

  华清夷说道:“往后国舅入宫,若是没有要紧事,就让他回去。”

  “是。”福禄领命,又问道,“工部侍郎在外等候多时,可要请他进来?”

  华清夷神色稍缓,却也无法立刻消除怒气,摆摆手:“哪儿还有心情。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回去吧。去库房拿件赏赐,辛苦他久等了。”

  内侍退出门内,脚步不停地向外传话。

  华明德低着头遮遮掩掩从太后宫里出来,余光瞥见外边有人下意识看来。见到向他低头一礼的班贺,心头火气更旺,不仅翻了个白眼,还抛下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班贺有些莫名,他只是在门外站着,怕挡人路还贴着墙根儿呢,不知怎么招惹了那位国舅,莫名就得了个白眼。

  他在工部待着从不外出散德行,哪里会惹到礼部的人?

  正疑惑,殿内又走出一人来。

  太后身边的内侍小跑到他跟前,双手捧着花梨木托盘,里面摆放一枚雕工精美的玉佩:“班侍郎,太后让奴婢传话,今日太后身体不适,还请班侍郎先回去,改日再宣您入宫。这玉佩是太后赏赐您的,劳烦您久等了。”

  “哪里的话,身为臣子,应当随时候命。既然今日太后身体不适,那臣告退。”班贺接过太后赏赐的玉佩,“谢太后恩典。”

  太后见过国舅才改了主意,想必里边不太平。不知说了些什么,使得太后生气不见客。

  回想方才华明德脸上红印,或许不过是他从太后那儿受的气无处发泄,而班贺只是恰巧出现在这里,无辜受了无妄之灾。

  罢了罢了,不痛不痒的,随他去。

  班贺将那件事抛到脑后,从宫里回来,推开院门面对清静小院,茫然站了片刻。院里没有任何声响,他忽然有些不适应。

  想起闵姑这会儿应该是去给儿子儿媳送棉衣棉被,阿毛去了军器局——也不知什么时候和娄仕云搭上了,两人一块儿跟在工匠们屁股后头当跟屁虫。

  陆旋鲁北平两兄弟先后离开,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小院里。

  院子一角还被竹编围着,阿毛不许扔,只说万一之后还要养什么活物,那不就有现成的了?为这个他手指头里扎了好几根竹刺,辛辛苦苦一根根编出来的,扔了多可惜。

  他愿意留着,班贺也不阻拦。明知那里什么都没有,班贺还是走过去,往里边望了一眼。

  果然什么都没有。

  收回视线,班贺摇摇头,这实在可笑。

  其实他也不算一个人,要真闲得慌,他可以去找谢缘客,还有伍旭,甚至是顾拂……

  算了,他哪儿也不想去。

  换下官服,在房里坐下,班贺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白的手指捻着白瓷茶杯,茶水滋味也是淡的。

  敞开的房门外溜溜达达走进一只狸花猫来,班贺忍不住笑:“你也知道人都走了,外边清静才出来走两步?”

  斑衣郎喵了声,走到他腿边蹭了蹭。

  平时也不知窝在哪儿,唯有这时候,才能知道它还是只家猫,懂得亲近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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