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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双水洗的清明浅眸。

直刀咔哒归鞘, 浅眸掠向下首, 霍洄霄似笑非笑, 嗓音淬着股森冷, “多?日不见,卢阁老别来无恙呐!”

下首两名狱卒押着卢襄, 昔日紫袍玉带,如今囚服染血, 霜染鬓角, 发丝尽散,夺去官职, 竟与街头老乞儿无异, 唯有脊背仍旧不肯分毫曲折, 挺得笔直,犹如岩上老松, 不堪积雪重负,摇摇欲坠。

十日刑罚,卢襄此刻已经神志不清,望着霍洄霄,神色呆滞,仿佛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一名狱卒见状,端起杯冷透的隔夜茶水,泼了?过去,疾声厉色,

“老匹夫!殿帅要问话,还?不速速醒神!”

干裂的嘴唇微张,卢襄冻得面色青紫,突然发起狂来,犹如砧板上的鱼,昂首怒目圆睁,

“殿帅?我呸,不过是皇帝鹰犬,红蓼原的竖子,少在这里拿乔摆谱!咳咳……若不是你蓄意谋害,混淆圣听,卢家怎会?落到如此境地!我卢襄与你无冤无仇,而你,先是重伤我儿卢巍,又以?伊迪哈之事陷害于?我!以?此谋权,狼子野心,险恶至极!”

他咳得面色涨红,挣扎着几欲起身,“咳咳……圣上糊涂!我大梁江山,万数黎民?危矣!咳咳咳……危矣!”

狱卒反应神速,对着卢襄膝盖弯一脚踹上去,人便伏倒于?地,被死?死?按住。

昔日紫袍玉带,遮奢云端的内阁辅臣,此刻在这方?牢中,却连街边一条野狗也不如……卢襄挣扎着,仍旧不肯伏低就范,昂首怒视,目眦欲裂。

霍洄霄唇角含笑,瞧他歇斯底里,嗓音轻飘飘的,“卢阁老不愧为?当朝辅员,股肱之臣,死?到临头却还?忧心家国之事,可惜呐……”

他起身,从案上拿过一叠口供,“卢阁老若说蓄意谋害,狼子野心,我可就要喊冤了?!”

这刻,霍洄霄将手中口供啪地一声,摔在卢襄面前,冷冷一笑,

“殿前司捉拿牵扯伊迪哈之事官员十数位,其间?大半皆指明你为?主谋,白纸黑字,贪污受贿,结党营私,阁老罪状罄竹难书……圣上糊涂?!阁老不若将这些?口供好生看看,看究竟是圣上糊涂,还?是你卢襄死?到临头还?嘴硬!”

堂中一寂,静得落针可闻,隔窗鸡鸣报晓声远远传来,天穹熹微。

这刻,卢襄气势微弱几分,挣脱左右狱卒,双手揽起散落在地的数封口供看了?许久……摇摇欲坠的脊骨这刻终究是弯折了?下去,六旬耆老,失去这点强撑的气势,身形只余下那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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