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稷下往事(中)344(2 / 2)

“娘亲已经消气了,只是将我绑起来押到外公外婆坟前,鞭子抽得我啊,整面后背皮开肉绽。”

朱九阴一脸惊愕表情,许久才回过神来,“你能活着,真的很不容易!”

“你小师弟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你这么个师兄!”

齐庆疾哈哈大笑,神情间充满追忆之色。

“我是傻子,小师弟也不聪明。”

“某年,大师兄与大师姐生了个女儿,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当时小师弟上着学塾,有事没事就喜欢与同窗小伙伴们炫耀,说家里有个瓷娃娃。”

“小伙伴们好奇的不行,于是某天清晨小师弟早早起床,偷摸溜进大师兄与大师姐房间,将摇篮中的女娃娃抱去了学塾。”

“那天大师姐哭得撕心裂肺,大师兄疯魔上山下河好一通翻找,爹与娘亲觉得是仇人寻上门,厉兵秣马,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还是学塾夫子看到了,抱着女娃娃,揪着小师弟耳朵上了卧石山。”

“爹与娘亲混合双打,直把小师弟打到尿了一裤裆。”

朱九阴不由赞道:“好一对卧龙凤雏。”

齐庆疾吃干抹净一条烤鱼,继续捧起第二条,“我是在十三岁那年离开家乡的。”

“那年至圣先师周游列国归来,返回稷下学宫的途中,路过郢中县,看到了我,说是重瞳者天生圣人。”

“我犹记得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秋天,至圣先师笑着与我打招呼,让我跟他去稷下学宫。”

“我防诈意识很强,表面顺从着答应,背地里却吹着火折子,点燃至圣先师的白胡子。”

“老头子爱胡如子,相当愤怒,一剑便劈开了天空!”

“我被深深折服,当即跪地叩首,拜了老头子为师。”

“离家那天,小师弟哭得稀里哗啦,倒是娘亲笑意盈盈,很开心,说是老天开眼,瘟神终于送走了,让我三五百年内都别想家,更别回家。”

吃完第二条烤鱼后,齐庆疾用手帕擦了擦嘴,旋即拿起酒葫芦,拔去塞子,仰天猛灌一口清冽酒水。

“稷下学宫那些年,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

“作为人间五极之一,稷下学宫分文院与武院。”

“我先在文院待了十年,饱读诗书,随即求老头子让我进入武院,又待了十年。”

“文武两院二十年,我结识了太多志同道合的好友,太平的曾祖父韩丞便是其中之一。”

齐庆疾此言,令朱九阴这才想起来,太平也是北齐人士,只因北齐二帝相争,身为户部侍郎的太平爷爷站错了队,覆巢之下无完卵,便被满门抄斩,只活下太平一人。

齐庆疾:“那么多好友中,关系最莫逆之人有两位,一个叫武牧,一个叫白绾绾。”

“武牧是北齐武氏皇族皇子,白绾绾则是幽州州牧掌上明珠。”

“这两人,皆被老头子收为关门弟子,是我的小师弟与小师妹。”

“至于现在,武牧成了陆地神仙,是北齐二帝中的武帝,白绾绾也成了陆地神仙,是北齐二帝中的白帝。”

朱九阴好像听太平说起过,二帝共治北齐数百年,直至政见不合,二帝相争,白帝被幽禁,武帝成为赢家。

那场持续数十年的二帝相争死了太多人,导致北齐庙堂震荡,天灾人祸,战乱频发,那是一段极为黑暗血腥的年月。

朱九阴敏锐意识到,青衣与二帝之间,一定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

,!

齐庆疾的故事继续:“在稷下学宫待了二十年后,三十三岁那年,我回到家乡,陪在爹娘与一众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身边度过了人生最安宁祥和的三年。”

“三十六岁时,北齐老皇帝突然驾崩,九龙夺嫡,作为最不被看好的七皇子武牧,却笑到了最后。”

“其中白绾绾那位州牧父亲出了大力。”

“因为幽州与同为仙罡十国之一的大夏接壤,所以为了抵御这尊庞然大物,白绾绾家族自古便有幽州的自治权、征兵权、拥兵权,被北齐一些好事之人称为西境之主。”

“总之,武牧成了北齐新皇,白绾绾则被册立为后。”

“夫妻二人邀我入庙堂,担任北齐国师,我三人齐心协力,必能将北齐送上仙罡最强国的位置。”

“可惜。”

齐庆疾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北齐法旧,我欲变法,其一,改革科举制度。其二,土地重新分配。其三,与周边诸国合纵,一笑泯恩仇,建立共荣圈,大力发展商贸。”

“变法三步棋,一步比一步难下,难如登天啊!”

“首先,改革科举制度。”

“北齐的科举制度太腐朽,只有士族子弟才配参加,普通百姓之家的孩子,除非被士族或稷下学宫大儒推荐,才能参加,否则莫言寒窗十年,即使寒窗一百年,也是个破衣褴褛的穷书生。”

“我就想用掌中权力之剑,一剑将这层固化了三千余年的古旧制度捅穿!”

“让底层阶级的贫苦孩子,也能通过读书科举来改变命运。”

“让王朝权力,不至于世世代代都掌控那一小撮士族权贵之手。”

“南烛,你要知道,阶级固化是很危险的,终有一天,这炸药桶会轰然爆开,将整座北齐炸的粉身碎骨,千疮百孔。”

“惜哉,权贵阶层一百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他们呐,明明已经吃的满嘴流油,肥胖臃肿的都快要撑死了。”

“可却千般万般不愿从指缝流出那么一点点,让底层阶级也尝尝味道。”

“改革个科举制度都艰难险阻,更何况其二的土地重新分配,与其三的合纵诸国,建立共荣圈,发展经贸。”

土地重新分配,齐庆疾不用说朱九阴也能明白。

古往今来,大部分,甚至可以说全部的农民起义最大的,也可能是唯一的导火索,那便是吃不饱饭。

如果说改革科举制度,为庙堂输送新鲜血液,可能少数士族还会支持的话,那么土地重新分配,就是拿着明晃晃的刀,在割士族老爷的肉。

此举是万万不能的。

还有其三,合纵诸国,建立共荣圈,鼓励底层阶级的百姓与周遭诸国互通有无,去经商,去积累财富,去改变贫苦命运。

此举,是在放士族老爷们的血。

你个土里刨食的贱民,两脚羊,有什么资格与老爷们同吃一口大锅饭?

很明显,齐庆疾的远大抱负失败了。

或许可以说,古往今来,凡是想为底层贱民谋福利的人,绝大多数都失败了。

成功的稀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比登天还难的蠢事,失败才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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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珍重决定,十月十五号加更,更新两章,一共六千字,这可是这本书破天荒的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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