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甸索玛2(1 / 2)
翌日一早,我正在井边洗脏衣,杨一清笑着朝我走过来,问道:“昨夜如何?没睡好吧?”
“无妨无妨,出门在外也顾不得许多讲究,多谢先生留宿,我今日便告辞了。”因知道了他身体的秘密,我就像犯了错一样,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我让他们给你换了马匹,已经牵到门口了。这里尚在赈灾,诸事繁忙也就不多留你了。回到北京后,烦代我向黎掌院、程、李二位先生问好。”杨一清拱手道。
“多谢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代为转达。”我也连忙向他施礼道。
天气炎热,衣服晾晒了半晌就全干了,我赶紧收拾好行装,向杨一清辞别,跨上新马,一声长啸,便继续往云南进发。
从北到南穿过我的老家四川省,就进入了云南寻甸府境内。此处乃蛮民聚居之地,人口不多,都是散在各处的部落山寨。为了更好地管理这些蛮民,朝廷采用任命土官自治的办法。土地、人口和所有资源皆归土司世袭所有,土司各自形成一个个势力范围,司法、财政、行政、兵事都可以自治,对于当地人民予求予取,掌握一切生杀大权,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而且只需要象征性的向朝廷缴纳微薄赋税。在这样的统治下,容易出现土司专横枉法,对所管辖的区域实行政治压迫和经济掠夺,土司之间经常为权利和资源的争夺挑起械斗战争,导致生灵涂炭。
我一个外地汉人途经此地,与本土蛮民格格不入,深知不宜久留。于是快马加鞭,向前疾行。这日走到一处茂林之中,人倦马乏,便倒在一处树下小憩。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隐约间听到马儿低低的嘶呜声。睁开眼一看,有个人正鬼鬼祟祟地解马儿的缰绳。我一看有人偷马,惊地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吼道:“住手!你干什么呢!”便向他追去。那偷马贼见我靠近,吓得赶紧拽着缰绳往前跑,想找条路驾马逃离。这我能依?忙加快步伐紧追不舍。那贼人一身粗布衣服,戴着帽子,个子不高,像个童生模样,跑的也没我快,眼看就要被我追上了。
“你往哪儿跑!居然偷我的马!”我怒吼一声,就要上手去拉他。
他一回头见我追上来了,左手一甩,挡掉了我的手,右手甩开缰绳,竟然出拳向我袭来。我虽然不会功夫,但以前上学时跟老师练习过一些拳脚,尚可自保。眼疾身捷,急忙向后一躲,惊到这小贼居然还敢跟我动手。一时气上心来。“光天化日之下,偷了马还敢动手!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说罢,再次上前一把逮住了他的胳膊,那人甩了两下,看没甩掉我的手,也急了,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小匕首,照着我的手臂就划了一刀。我因吃痛,不得不松开了手。那人挣脱开去还想往前跑,这下可真的激怒我了,快步上去一脚狠狠踢在他屁股上,他往前踉跄了几步,回头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把那匕首挡在身前,摆出要跟我打斗的姿势。
此人身形比我小一圈,所以虽赤手空拳,我并不怕他。右手快速上去抓住他持匕首的手腕,抬起膝盖猛的一磕,便卸掉了他手上的匕首。接着松开右手,挥掌直扇在他右脸上,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那贼吃痛,摇摇晃晃往左倒,头一斜,帽子掉了下来,一头乌黑的秀发垂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啊!”,没想到竟是个年轻女子。
小姑娘约有十六、七岁,古铜色的皮肤,深邃的双眸,高高的鼻梁,嘴唇的颜色也很深,虽没有娇美的相貌,倒也不丑,像当地的夷人。
我怕她还想跑,伸左手一把拉住她的头发,她被我拽得生疼,两手忙握住我的胳膊,让我松手。既然是姑娘,力气肯定没我大,我右手逮住她的左腕,然后用力把她往后推,推到一棵大树上,压在她身前。她这下被我完全控制住,一点儿都不得动弹了,以为我还要打她,闭上眼睛,吓得大叫:“啊!饶命啊,饶命!”
“你好大的胆子,偷我的马,划伤我的手,还敢求饶?”
“你的马不是在那里嘛,我又没得手。你也把我打成这样,咱们扯平了。”
“扯平?你想的到美,你偷马不成,还伤人。跟我去见官!”但此话一出,我就有些后悔了。此处乃本地土官治理辖域,我若拉她去见官,那官爷看我是汉人,未必会秉公办理。再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又没有得手,真要去了府司,必要走问讯程序,耗时耗力,还不一定给她治罪。
“别别别,别去!别去!我有治伤的药,给你一些,算作补偿。”那姑娘急道。
我一听她不愿去见官,且已服软还要给我药治伤,正合我意,于是道:“休哄我,你能有什么药?”
“不骗你,我这包里有一块三七,可敷在伤口上,如今天热,免得发炎。快松开我吧。”她央求道。
这姑娘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不会武功还想偷马,可能真的事出有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吧。我道:“放手可以,你可不准再打我的马的主意。不然我扭断你的胳膊!”
“好好好,我跑也跑不过你,打也打不过你,哪还敢再偷你的马?”姑娘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怪可怜。
我松开手,她揉了揉刚才被抓疼的地方,果真从包里拿出一块三七,又从地上捡起小匕首,走到我跟前,让我伸出手,拿匕首切下来几片薄片,放于我手中。
“你有帕子吗?”她问道。
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帕子。她接过去,撩开我的袖子,先擦干净手臂上的血渍,再把三七片敷在伤口上,然后拿帕子紧紧包扎了一圈,道:“好了,幸好伤的并不深,记住伤口别沾水,过几日便能好。”
“谢谢你。”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是被她所伤。
“我不是故意划伤你的,你刚才向我扑来,我害怕才拿出匕首防卫。”她解释道。 我看了看手臂,心想她既然有心替我治伤,应该也不是什么恶人,于是道:“罢了,你走吧。”说着便回头准备去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