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作死的老六35(2 / 2)
郑氏再次惊得眼睛通圆,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质问道:“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六郎要如此对我?”
“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配不上郑小姐,绝非你的命中良人,还请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吧。”申屠低下头道。
“六郎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我是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既无犯‘七出’之条,申屠和郑家亦无矛盾结怨,你我为何不能真心相待?”
“因为……因为我……”申屠顿了顿,强忍着为难,对郑氏直言道:“我有南风之好,不可能与你行周公之礼。还是请小姐尽快回去吧,以免耽误青春,在这里白白蹉跎岁月。”申屠道完反而觉得轻松许多,却把郑氏惊的目瞪口呆。
“什么?你??你们为何如此戏耍我!既不能结婚,当初为何还要下婚书聘礼,将我迎娶过门?如今成了亲才道出实情,叫我有何脸面回去?呜呜??”郑氏痛哭起来。
“是我对不起小姐,我本宁死不从,可拗不过家中老爷威严,被逼无奈,只得点头。”申屠亦无奈。
“你们??你们把我骗来北京,如此羞辱!你??混蛋!”郑氏恼羞成怒,直接上手朝申屠脸上甩了一巴掌。“混蛋!一群骗子!”又狠狠地连甩了几个嘴巴,打得手都疼了,申屠站着一动不动,任凭她打,只默不作声受着。
打完脸又狠命往他身上捶,边哭边嚎:“我们郑家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羞辱!整个山阳县都知我郑三小姐嫁来京师,如今进门不足一月就被逼退婚回乡,往后还有何颜面在家中立足?你们一帮丧了天良的混账!枉我父亲还对你青睐称赞,没想到竟是个乌七八糟的变态!呜呜……”
“你若打完了,骂够了,便歇着吧,明儿收拾收拾,我会安排大船送你回南边儿。”申屠冷冷道完,头也不回,甩门而去。
郑氏见申屠如此无情,扔下她一人,气急败坏,把满桌的酒菜一把掀翻,坐在凳上嚎啕大哭,心中悲愤,无以言表。
申屠浑浑噩噩,独自在空荡的街上慢慢走着。走到百香楼,要了一坛衡水老白干,痛苦地独酌起来。浓烈的酒精刺激着咽喉,他本来就不怎么能喝,饮了没一会儿就满脸烧得通红,醉得东倒西歪,却还不停地往碗中倒酒,洒在桌上、衣服上也全不管。一直喝到夜里子时,百香楼打烊了,才晃晃悠悠出来,往四合院走去。
走到门口,实在忍不住腹中翻滚,扶着墙吐了一地。一阵秋风袭来,他头晕的厉害,倒在四合院的门前,不省人事。清晨几声鸡啼,我打着哈欠,出去倒夜壶。门一开,申屠扑通一声倒在我脚下,把我吓了一跳,赶紧给他扶起来,送到屋里在床上坐下。我看他迷迷糊糊还醉着,头发凌乱,衣服也挺脏,便给他脱了下来。又去烧水,泡了壶暖茶,端给他喝。
“申屠兄,你怎么了?莫不成在门口睡了一夜?”我问。
“介夫……”他睁开眼睛看到我,一把搂住我的腰,靠在我身上,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遭抢劫了?又被二老爷打了?”我看他哭得伤心,猜想会是啥原因。他摇了摇头,然后把自结婚以来发生的事情对我道了一遍。
我虽不支持他蛮横对待郑氏的方式,却也深表同情,只能宽慰道:“申屠兄,我知你难过,可宿醉亦解决不了问题,别把身子喝坏了。你今儿若不去上学,就先在我屋里歇着吧。我一会儿帮你把衣服洗了,就要去官署了。你若离开别忘了帮我把门锁上。”我让他在床上躺好,给他盖上被子,拿着他的衣服出去了。
晚上回来时,发现他已离开,给我留了张字条,写道:我见繁星皆黯淡,唯君一盏望舒明。握着字条,我感慨良多。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他的消息。想念他的时候,我就拿出脖子上的吊坠儿打开看看,这个小物件儿凝聚了我与他两年多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往事虽历历在目,却皆已乘风而去。
南边儿的饥乱刚刚消停,北边儿鲁豫交界的九府一州竟爆发了很严重的大疫,已逼至大名府。京师人心惶惶,终日提心吊胆。有疫就有谣,一时间谣言满天飞,传进宫里、各官署衙门的也不少,翰林院的同僚们都在议论纷纷。我虽期盼着家人来京,但是疫情严峻,考虑到沿途安全,这事儿只能再次耽搁下来。
三年的大疫导致人口锐减,连大夫都在不停地死亡,更别说普通人了。疫区的大批百姓一夜绝户,报至户部的死亡人数不断地刷新纪录。一旦人口减少,就牵扯到诸如赋税、徭役、农业生产、手工业及商业的一系列问题。皇帝此时却在宫里宠幸着一帮“传奉官”,这些人是皇帝直接任命的官员,他们不经吏部,也不经选拔、廷推和部议,大部分都是靠着依仗哪位嫔妃或者宦官而直接上任的。朝中甚至出现了文官不识一字,武将从未拿过弓箭的现象。
其中有个“传奉官”名叫李孜省,相传他会方术“五雷法”,是靠着巴结宦官梁芳和进献符箓才得到皇帝赏识。这次大疫,皇帝命他在宫中施展法术降魔驱疫。李孜省身着盛装礼服,在阵法之中念动口诀:“电母雷公,速降神通,随我除病,轰轰隆隆,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接着画雷图、掐“雷诀”、“灵官决”,大念“五雷神咒”,传“五雷秘旨”。神神叨叨做了好几场法事,钱花了不老少,驱疫的效果倒是没怎么见。
这些奸佞小人在皇帝面前得了宠,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开始干涉朝政。看不惯他的,就加以陷害;跟随奉承他的,便也采纳笼络。他推荐过我的一位四川同乡,时任陕西巡抚和西安知府的余子俊。老先生和我很熟,也非常赏识我,他告老回乡的那一天,还送了一本《大明律》予我,并对我说将来我一定能成为宰相,让我先熟悉此书,将来能帮我谋划决断。
我只当是余先生对我说的一句玩笑话,因为那时的我还只是一个在翰林院做着抄抄写写工作的从七品小官,当时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做到翰林学士的位置,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