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34(1 / 2)

一大清早, 街道被雾气笼罩,寒潮追在人屁股后头撵,席鸣被风刮进了警局, 正想去蹭戴琳桌上的护手霜擦脸,一拉开办公室大门,就看到正中央会议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特殊道具。

吕少辉听到动静从桌底下的躺椅上冒出头,顶着支楞八叉的头发看了一眼来人,又倒回去, 含糊道:“你来这么早。”

席鸣围着桌子参观了一圈,震惊道:“大嘴哥,你一晚上没回家感情是去扫黄了?”

吕少辉道:“这都是从徐思为家找到的, 还只是一小部分。”

席鸣也已拿起桌上那一沓照片, 翻看几张,啧啧感叹:“看来他不只是长相小众,xp也挺小众。”

吕少辉应了一声,困意再度来袭,呼声没个缓冲时间就立刻响起。

八点半人陆陆续续都到齐, 谢轻非跟程不渝最后一个进门。两人都是熬了大夜的样子,但幸在收获不少,招呼众人一道开会。

“我先说一下尸检结果。”程不渝站在台上打开投影。

“死者女性, 21岁, 尸长163cm, 上身穿深棕色棉质睡衣。双眼睑及眼周有点状出血,口唇与牙龈交界处也有大量出血点。尸体颈部有一道五毫米左右环形索沟,切痕呈横向, 最深处位于正前方, 由颈前向两侧延伸, 后方痕迹浅,动脉破裂大出血。臀部、小腿及后足跟有长条状红肿,手腕处亦有环形摩擦伤,轻微皮下出血。死者死前发生了性行为,身体被清理过,会阴处没有撕裂伤,并未遭受暴力侵犯。

“死者口鼻处有少量呕吐物,经过解剖发现500g左右未消化的胃内容物,胃黏膜上提取到的物质经过理化检验检出镇静类药物成分即GHB,心血中含有少量乙醇。气管壁附着白色粘液样分泌物,根据DNA检验检出了里面含有人体精丨液成分,STR分型与徐思为一致。

“在脖颈伤口提取到了琴弦松香,徐思为房间那把大提琴的第一根弦上的血液也属于死者,可以确认伤口是由琴弦造成的。但不管是理化检验还是解剖检验,都可以确认死者是死于窒息。”

席鸣听完,猜测道:“所以很可能是徐思为在给安琪喝了掺有GHB的酒后和她发生关系,中途因为操作不当致使安琪窒息死亡,事后为了掩盖这个事实,又拿琴弦当作工具割破了安琪的动脉,伪造出安琪是被强丨奸杀害的现场?”

他身旁的刑警疑道:“为什么要用琴弦呢?”

吕少辉道:“你要让我这种没接触过乐器的人一下子卸根琴弦下来,我还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对我们外行琴弦可能不是最好的工具,但徐思为不是说徐斯若会拉大提琴吗?当然也懂得该怎么取琴弦。掩盖真实死因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祸,选择琴弦更能加深我们对徐斯若的怀疑。”

他又想起来徐斯若猫毛过敏的事,结合谢轻非在胡艳萍那里打听到的线索,猜想谭伟是徐思为的帮凶:“安琪因为意外窒息死亡,无论如何徐思为都要对此负责,可这毕竟是条人命,就算自首他的后半生也基本完了,肯定得想办法给自己洗脱嫌疑,正好当时徐斯若也在,还被药晕了。”

席鸣摸摸下巴:“可徐思为既然不会拉琴,那他在家放把琴干什么?总不能真是装饰品吧?”

“不知道。但他就算不会拉,也多少了解一点琴身结构。”谢轻非调出在现场拍下的大提琴的照片,指向木质琴身上不起眼的一处,道,“不是专业人士,松琴弦时很容易导致音柱倒下,琴弦挣开也会伤到琴身。假如是徐斯若动手杀人,琴弦这种麻烦的东西显然不是他最趁手的选择,还留下一手伤痕让我们发现。就算他实在没东西用了真来拆琴弦,操作时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吕少辉眯起眼睛细看了看那条划痕,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谢轻非淡淡道:“我也会拉大提琴。”

在场众人意外道:“真的假的,谢队还有音乐细胞呢?”

谢轻非做了一个低调的手势:“我有什么不会的。”

吕少辉:“你不会下面条。”

“……”谢轻非轻咳一声,“给大家说一下我们昨晚的发现吧。”

白板上,谢轻非将被拼凑出来的人脸肖像彩印件挂出来。

“这是徐思为房间挂画背后藏的图片,上面的人物五官都是从不同女孩子照片里剪下来的,因为局部特征难以识别,经过和人脸数据库的比对,目前只能确定眼睛和鼻子的主人。”

吕少辉把两张照片贴到旁边,道:“郝欣晴,23岁女性,网名‘绿色心情’,两年前通过一个小众论坛结识了名叫‘七个’的网友,两人约了线下见面,这个‘七个’就是徐思为。”

席鸣问道:“见面干啥?”

吕少辉清清嗓子:“当然是干一些成年人该干的事情。这个论坛本来就是相同爱好的人聚集的地方,用他们圈子里的话来说,郝欣晴是‘受虐方’,而徐思为是‘施虐方’,线下见面的行为叫作‘实践’,彼此的目的都是追求心理愉悦,只要双方都同意,尺度什么的都看私下怎么协定了。”

“另一个女孩子叫许瑶,也是通过同一途径和徐思为结识,两人也约了线下实践。目前可以推断他们的约会地点就是徐思为家的那个密室,这种事虽然是个人爱好没法干涉,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在徐思为家还发现了大量含有GHB的饮品和伪装成正常糖果的药物。实践的大前提是双方同意,在此基础上俩人咋玩儿都无所谓,可性行为并不是必要的流程之一,也许有些受虐方同意施虐者用道具接触他们的身体,但并不同意性行为的发生,而施虐者有违背他们意愿的打算,那这些药物就能派上用场了。

“找到这个论坛之后我们又查到其他几个和‘七个’有过联络的账号,对比过她们的身份信息后并没有和拼贴画里相吻合的。我又查了下近几年上报过来的强丨奸案,检查报告里涉及GHB的并不多,毕竟这玩意儿喝了一觉睡过去,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中途遭受了侵犯,但还是有一个报案人坚称自己遭到了迷丨奸,时间是去年,事发地点在茂山酒吧。同一时间徐思为给自己隆了个鼻子,那什么欧式小翘鼻,参照的就是这位受害者的鼻型,不过人家是纯天然,他做的就难看多了。”

“这是警方接到报案以后配合报案人描述画的嫌疑人画像。”

谢轻非指出另一张照片,可以看到画面非常潦草,人脸也难以辨识,但色彩冲击却很大,高饱和度的线条在画布上激烈碰撞,交织出一张恢恑憰怪的恐怖面孔。

“当时警方推断嫌疑人是2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不高,体型偏瘦,这个外貌特征在酒吧里一抓一大把,实在难以确认。而且因为药物作用,报案人出事阶段意识不清晰,也无法看清眼前的画面,只能凭那一点点的记忆做出描述。要没见着参考对象还真没法从这画里理出头绪,但对象假如是徐思为,他确实就长这么乱七八糟,挺合理不是?”

谢轻非继续道:“徐思为有字母方面的爱好,却不遵守圈内的规矩,要么他混进圈子的主要目的就是侵犯女孩,是个假S,要么他就单纯是个变态,没准儿还阳痿,以这种施虐侮辱他人的行为满足自己的病态心理。”

众人沉思过后,有人提出疑问:“但是他又在众多的受害女性中挑选出了七位,将自己按照她们的面部特征进行整容,目的又是什么?”

“这哥们儿想当弗兰肯斯坦,那也不至于在自己身上开刀吧。”

席鸣没留意旁边屏幕上的照片被切回了拼贴画,一扭头正面对上,被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忍着不适去看这张古怪之极的人像,看着看着发觉出点不对劲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很像……很像徐斯若?”

谢轻非闻声看过去,凝重地皱起眉。

徐思为挑选的都是女性的五官,说像徐斯若有点勉强,但是仔细分辨确实能找到徐斯若的影子。然而徐斯若并没有酒窝,轮廓也明显更加坚毅利落。但假如他是个女孩子,那么就会比较像……

谢轻非扭头:“有朱宜春的照片吗?”

一旁的刑警同事调了下内网档案,把电脑推到桌子中央。照片里的女人面容丰润,双眼皮小翘鼻,面向镜头露出个温婉的笑容,唇边牵带起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席鸣又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这什么意思,弗兰肯斯坦爆改俄狄浦斯王?”

谢轻非沉吟片刻,道:“我和少辉猜测徐思为不是朱宜春的儿子,他的亲生母亲是徐茂坤当年身边的一个秘书,也是谭伟的前女友。目前想要证明这点的话,只能等找到谭伟后向他确认了。但就徐思为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对此不是完全不知情的,或许这也是他愿意和谭伟配合的原因。”

席鸣“喔”了一声:“那他整容其实是为了让自己长得更像朱宜春,好打消别人怀疑他是私生子的念头?”吕少辉欣慰地勾住席鸣的脖子,含情脉脉地说:“鸣,你说得很有道理!”

席鸣反搂住他,也语气浮夸地捧道:“辉,你也辛苦了!”

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赵重云姗姗来迟:“师父,我把徐斯若带回来了。”

谢轻非到外面见人,发现卫骋也在徐斯若旁边站着,怀里抱着登登,两人正说话。

徐斯若吊了一下午水,在医院休息过一晚,人已经活蹦乱跳了。

只是他眼下心事重重,看着倒比这些熬夜的刑警还憔悴。一见到谢轻非来,他双眼中迸射出浓烈的光彩,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处境,那份雀跃又被克制住,乖乖坐了回去。

谢轻非犹豫两秒,虽没说什么,但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徐斯若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情绪激动地望向她。

然后他粲然一笑,说:“Xie,我知道你会为我证明清白的。”

谢轻非看到他这样笑,难得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八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的徐斯若还是个小学生,自己把那只三花猫救下来的时候,他也是用这种信任又崇拜的眼神看着她笑。

光阴荏苒,岁月不待人。

刚想回答两句,一声带着疑惑的“喵呜”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轻非抬头,看到卫骋挠着登登的下巴。他并没有看她,只是对着登登抬高的小脑袋轻声说话:“喵什么?哦,你也觉得他挺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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