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试炼场1(1 / 2)
这是一间古宅的正堂。
蜡烛的光在爬满青苔的墙上摇曳,古老而陈旧的门窗紧闭,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风,将悬挂着的红幔吹起,飘飘摇摇,像是穿着红衣的女鬼。
夜幕张开黑手,携着雷鸣电闪翻云覆盖而下,青白的光划破苍穹,照得屋内盘膝而坐的人也在黑与白之间闪烁。
陆小凤被困在这座破旧的古宅中已有四个时辰了。
荒唐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时候他被卷入一件要命的麻烦之中,十丈高的院墙上,上百张弓已绞紧了弦,要命的羽箭已对准了他,而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准备要他命的绝顶剑客。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陆小凤发誓他连眼睛都没眨过,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到了这见鬼的地方。
他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而这里正是死人的国度?
不然他该怎么解释墙壁上泛着诡异红光,并且不断在变换的字迹?可死都死了,不让他见见故去的亲友也就罢了,干什么还要为难他呢?
字迹张牙舞爪,简直要从墙面上飞下来,写得是:
“张郎来提亲,父亲却将他羞辱一番赶走,没过几天父亲就病了,连妹妹也失踪了……”
在这行字的旁边,是每半个时辰一次的报时,用词非常简单明了,从最开始的“半个时辰过去了”,慢慢变成“三个时辰过去了”,现在已到了第四个时辰,那行字的颜色更深了些,几乎变成道道血痕流淌下来,仿佛在提醒他,所剩的时间已不多。
偏偏陆小凤竟还沉得住气。
他正坐在一张满是灰尘的桌子上,盯着墙面发呆,他也只能发呆。
他当然试过推门推窗,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手掌蓄了内力猛拍上去,他的掌法算不上精妙,但也确信这一掌之力,就算拍在三寸厚的石板上,也能拍出几道裂纹来,可他这一掌拍出,把自己半边身子都给震麻了,那薄薄的,好似风吹一吹都要鼓破的门窗别说晃动一下,就连一声响都没发出来!
他的力量被“吃”了进去。
屋子就那么大,几张桌椅,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十来个杯子,还有一只茶壶,是空的,泛着古怪的药味桌子旁是两个挨着的竹木架子,摆了些古董花瓶,一只带锁的箱子放在最下面。
在刚到这里的半个时辰里,陆小凤就已把这屋子上上下下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就连墙上的字画也被他摘下来,墙面一处处的敲过,地板一寸寸的踩过,没有找到任何机关暗门。
“真他妈邪门了!”
他这么骂了一句,一无所获之后,反倒不急了,总归这里还称得上安全,他本就奔波劳累的许久,早已筋疲力乏,干脆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顾,把几张桌子拉过去拼到一块,躺上去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三个时辰之后。
他是被饿醒的。
一个人在饥饿的时候是不太喜欢思考的,三个时辰之前,陆小凤还能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怎么才能出去,以及墙上的那几行字究竟想告诉他什么?而现在,他的大脑已经被烧鹅烧鸡烧鸭烧各种飞禽走兽塞得满满当当,肚子适时发出一声饥鸣,他苦笑着用手按了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声音响在四面八方,几乎盖过了轰鸣的雷声,紧接着,古怪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在陆小凤的耳中。
“警报,警报,您最后逃脱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游戏提醒您,若不能及时脱身,将被怨灵击杀。”
墙上的时间提示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数字倒计时!
“05:00:00”
尾端的字符飞快变动,陆小凤瞳孔一缩,身子一震,整个人如箭一般窜到了墙边,他伸出手,在那串倒计时上轻轻抚摸着,他当然不知道这一串字符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五分钟有多长,但那刺耳的警报还在响,一声比一声急促,也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时间真的不多了。
陆小凤眉宇微沉,那一双温柔多情的眼已有了些冷意,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眼下发生的一切,已不是能被人力所操控的。
游戏?怨灵?
如果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游戏,那未免也太过分了。
突然!门窗处震动不止,陆小凤猛一回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全力一掌都不能撼动分毫的门和窗上映着一道道身影,几十双手在上面奋力拍打着,门窗已然摇摇欲坠,而外面疯狂拍打着门窗的“人”也随时会闯进来。
微弱的烛光映在墙上,墙面上赫然是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鬼脸,如枯木枝般细长枯瘦的鬼爪亦在墙上,简直要伸出来扼住陆小凤的咽喉。
“怨灵,索命……”陆小凤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凑得更近了些,他认真地看着那些字,喃喃念道:“张郎提亲……被父亲赶走……这句话莫非与离开此处有什么关联?”
后面的字符飞快地变化着,已变成了“04:12:36”。
外面的雷声已停了,变成了可怖的人声,有女人的大笑声,孩童的哭泣声,老人的咒骂声,几种声音混杂着,一会儿仿佛远在天边,一会儿又仿佛响在身侧。
“砰砰砰——”门窗的响动愈发急切,门大幅度的往里鼓一鼓,已然要撑不住了。
陆小凤擎着烛台的手还是很稳:“生病……对了!药!”
他快步走到桌边,翻看那只泛着药味的茶壶,上面什么都没有,不死心,就把旁边的杯子拿起来看,每一只杯子下都刻着一种动物,十二个杯子刚好对应十二生肖。
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陆小凤放下杯子,转头将一旁竹木架上的箱子拖了出来,箱子上有锁,那是一种很精巧的锁,上面有六个圆环,每一个圆环都有十二个棱,棱角上刻着子丑寅卯……刚好也对应十二生肖。
“就是这样!不会错的!”
陆小凤将那十二个杯子挨个闻了一遍,果然,有六只杯子同样带有药味,排列下来分别是“鼠、兔、龙、羊、狗、猪”
按照对应的“子、卯、辰、未、戌、亥”拧动圆环,磕哒一声,锁开了。
“03:02:45”
箱子里竟是一封封信。
陆小凤拆开一封,一看便知是女孩子写给情郎:
“日离月远,何日再相逢?奴痴心耐等;人都道你赤诚,怎与奴心口不相应?为你错害相思病,无人处,泪珠儿暗倾……张郎啊张郎……”①
第二封却是男子的口吻:“承妹青眼错爱,吾亦深爱之,然你家富吾家贫,前日说亲已被你父斥骂一遭,吾思妹辗转反侧,忧虑难眠,只盼朝暮相见,妹若有意,便携些细软之物于三更时分西墙角门相会,从此天涯海角,你我夫妇再不分离。”
第三封:
“张郎,父亲喝了药已经快不行了,姐姐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你不是说那药只会叫人虚弱么……”后面的字被一大摊墨水覆盖,已然认不出了。
陆小凤看得连连摇头,也不知是在为这信中人而感叹,还是为这只是一条无用的线索而失望。
墙上倒计时:“02:11:02”
被拍得震天响的门开了一道缝隙,青灰色的手指已伸了进来!
“这些信为什么会被锁在箱子里?”陆小凤扭头看了看墙:“父亲最后是死了么?那么妹妹是否也已死了?姐姐又去了哪?”
陆小凤豁然站起!
他仰头,头顶正是那条飘来荡去的红幔!它系在房梁上,显得那么突兀,陆小凤曾想把它扯下来当被子盖,然而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没拽下来!
现在看来,这条红幔愈发怪了,父亲重病,妹妹失踪,谁家经历这种倒霉事还会挂一块红幔在正堂呢?
陆小凤用力一扯,将红幔抻直,借着烛光,隐约见上面有一道深痕。
血痕!
“这位小姐,你的事我都已知道了,你可有话对我说么?”
红幔剧烈地摇摆,像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在歇斯底里地发泄,她尖叫,呐喊,但是没有人能听见她的话。
一颗头颅慢慢地自红幔上钻了出来,枯草般的长发垂着,一双青灰的,满是尸斑的腿也在红幔下露了出来。
头颅慢慢抬起。 陆小凤心都快跳出来了,额头上全是冷汗,衣衫下的每一根肌肉都已绷紧。他却还是笑着的,笑的时候,他唇上的那两条跟眉毛一样的胡子也跟着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