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居然有不止一个娃娃亲!5(2 / 2)
一段嘲笑响彻掷落有声的大厅。
角落里,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衫的男人开口说道:
“家父早年间跟我提起过,多年前曾与一好友同窗,两人亦曾缔结娃娃亲之约,那人似乎正是关旅长。”
男子冷笑着,似乎对关旅长当初广撒网的行为颇为不齿。
轰!
整个宴会大厅宛若接受炸弹洗礼,喧嚣纷错,嘈嘈切切。
“这人是谁?”有人问身边的朋友。朋友亦不知情,于是转头问其他人。
这个情景在短时间内迅速重复上演,旁观的盛苏颐觉得此时众人的好奇表情比自已演得还要生动,直到全部宾客都确认了男子的身份。
“沈克美堂堂华光大学法律系讲师,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
“不一定是胡说啊,我看沈先生说的有模有样。”
“呵呵,我就知道这姓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这样,还是让他俩结婚吧,把盛哥哥留给我。”
情况非常不对,王重元立即站出来:“沈克美,你可有证明?”
他是关焕晴长辈,盛苏颐出现时他还在乐见其成,哪怕关焕晴拒绝了也是一段佳话。现在又冒出一个沈克美,佳话眼看要变成笑话,他不得不出面。
“家父健在,你自可前往查证,我之所言,句句属实。”
“这……”王重元不免有些迟疑。
难道是真的?
沈克美自诩清高,素来看不上商贾之流,今天能来刘怀清组织的聚会,也只是恰逢其会。
莫论今晚在场的只有他一个学者,就算今夜学术大家云集,他沈克美也不屑于做那欺诈之事。
“沈教授所言差矣。”
王重元想到了什么,走到大厅中央,大声说道:“诸位且请听我一言。”
“关旅长早年间起义时英勇负伤,一到阴冷潮湿天气,伤口便如群蚁噬咬,不得已才会以酒压痛,但凡喝醉便喜欢拉住人胡言乱语。结亲一事,都是我们这一辈老头子间的游戏之谈,不必当真。”
“更何况,关旅长早年间与我也约过娃娃亲,只不过我自已孑然一身,膝下没有一儿半子,要不然哪有各位才俊的机会,焕晴早已成我儿媳妇了。”王重元继续朗声说道。
“原来如此,酒后戏言而已,我等不必当真。”
“是啊是啊,关旅长久在军中,挂念女儿,喝醉酒说些胡话也是正常。”
场中不少宾客附和起来。
王重元的解释虽然不可考证,但他以自身作保,在场众人必然要给他面子,将娃娃亲一事轻轻揭过。
事急从权,王重元也只能行此下策。
关焕晴见状,朗声补充:“娃娃亲一事,我母亲病逝前并未向我提过,想来她也不知道此事,足以说明关旅长定下娃娃亲后并未告知母亲,可证王会长之言。”
“所谓娃娃亲,只是长辈酒后的戏谑之语罢了。”
“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旧时代产物,现在是公历1945年,讲究人权、平等,我的婚事自已做主。”
关旅长乱结娃娃亲,对关焕晴来说并非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作为一名留洋归国的新时代女性,统统用“”不民主、不自由“”这一理由拒绝就可以,还能稳固人设,可谓是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哼,真是一出闹剧!”一句冷嘲声在大厅另一侧响起。
男子身穿军中常服,看起来威猛严肃,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紧不慢地剪掉手中雪茄的大半茄帽,用打火机慢悠悠地点燃。
随即抬起头,先看了看人群正中间的王重元,随后又看向关焕晴,问道:
“鄙人张伯均,今年35岁,战争未起时,也曾听家父提起过,当年关旅长还是他下级军官的时候,约定两家嫡子嫡女为娃娃亲。后因战火纷飞,此事便搁置至今。”
顿了顿,继续说道:“军中无戏言,请问关小姐,可是嫡女?可有几位姊妹?可否与我、与盛公子、与沈兄弟分别履约?”
关焕晴简直要气笑了:关胜天年轻时真是个混球!
好在,关焕晴的自控能力极强,表情淡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关旅长去世时,焕晴刚刚满月,并无其他兄弟姐妹,至于家父与诸位长辈缔结的娃娃亲,焕晴确也不知情,更不会履约。”
沈克美插嘴,嗤笑道:“感谢伯均兄发问,我几乎忘了一个人还是可以有兄弟姐妹的。只可惜……”沈克美摇摇头,并未说下去。
众人议论纷纷。
“没想到关旅长当年竟然如此孟浪,如果不是有王会长作保,我几乎要以为他是……”一位名媛捂着嘴,轻轻与边上的士绅说道。
“是什么?”
“……是卖女求荣的下三滥货色。”
一问一答间,议论的声音渐渐淡去。
张伯均忽然说道:“关小姐,父母之命不可违,今晚不如就此择一良婿,以成全关旅长当年之深谋远虑才对。”
言语间,竟是把关焕晴当做花柳之地女子,要她选择恩客留宿一般。
王重元忙帮忙解释道:“张将军,焕晴虽未在我身边长大,但我与其父母有旧,王某以身家性命担保,关旅长当年或许因嗜酒做出些许荒唐事,但绝非故意而为之,实乃事出有因。况且关胜天与我等关系极好,未战死之前亦有远大前途,又何必做趋炎附势之辈?”
以王重元跺跺脚、槟城商界就要抖三分的地位,连槟城市长都是他的故交,对张伯钧这位军中悍将本不用这么客气。
但张伯均胜在年轻,相传即将高升,又兼有一位握有特殊权柄的父亲,因此语气上不得不谦虚一点。
“在下仅仅是第二舰队第一炮艇队队长,军衔不过是上校,你王会长身家亿万,产业无数,交游广阔,至交好友之女也是你纵横商场的工具,鄙人可担不得您一句‘张将军’捧杀。”
张伯钧冷笑了一声道:
张伯钧左一句“在下”又一句“鄙人”,说话的态度却显得极为高傲,仿佛将军一职在他眼里触之可及,并不值得夸耀。
有擅长凑趣的宾客吹捧道:“张将军功勋卓著,战争初期就能拒敌于外,在普皇江口击沉敌舰两艘,立下不世之功。”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怀清站起来打圆场,拍手赞道:“以您的资历、战功,做舰长也就是眼前的事情,称一声‘张将军’恰如其分啊!”
一旦张伯均升任第二舰队副队长,槟城港口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一众商人立刻巴结起来。
“是啊,是啊!”
“的确如此!”
不断有宾客加入夸赞张伯均的行列,这其中有回过神来、帮刘怀清解地主之围的,有与王重元关系交好、帮助缓解气氛的,也有踩一捧一试图落井下石的人。
“张将军在战争时期功勋卓著,不像有些人躲到海外,等一切尘埃落定方才回国,以拯救众生美化自已,着实高下立判。”
这话明着吹捧张伯均,又踩低了关焕晴,暗地里讽刺刘怀清在战争后才搬回槟城,又带着把送关焕晴出国的王重元暗贬了一番,更是把在场几位没有上战场的公子哥们全都带了进去。
一石五鸟,不外如是。
气氛到这一步,关焕晴敏锐地意识到,有人在带节奏!
不能这么被动下去!
“张上校,王叔叔因着急解开你我之间的误会,用词稍有不当,我在此替他向您致歉。”
关焕晴沉着冷静的清脆嗓音在大厅响起。
“刚才听说了您的战绩,小女颇为佩服。”
对着盛苏颐玩拒绝,对自已玩捧杀这一套?张伯均嘴角略有上扬,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关焕晴,似乎在用眼神表示:我看你怎么应对?
但是,关焕晴可没想简单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