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惊变(1 / 2)
洛肴眼角微抽,告诫自己不要对案台真君撂脸色,心下计较几瞬,很快殷勤地捧起臭脚:“仙君所言极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整盘烧鹅都扒拉到自己碗里,还语调惨恻地叹道:“这烧鹅是我失散多年的堂兄,多年未见,该来我肚里好好团聚一番。”
景宁盯着他动作干巴巴地咽口水,叹惜慑于仙君威严,只得凄凄惨惨戚戚的搁了筷。而沈珺则对他的油腔滑调没什么反应,正慢条斯理地沏茶。温杯、置茶,削葱般的玉手提壶,高冲、低泡,再以杯盖沿拂开茶沫,轻轻抿了一口。
两字评价到:“难喝。”
洛肴在心里嗤之以鼻地将话本中形容漌月仙君的“气度雍容”划去,大笔一挥,誊上一枚墨宝:刁蛮。
待又一次吃饱喝足洛肴才想起正事,他清清嗓子:“漌月仙君,要如何才能得到关于那死人的信息,你可有眉目?不然尽管我愿略尽绵力,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珺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放下杯盏,不咸不淡道:“涂山。”
围着烧鹅飘的南枝也顿时愣住,与洛肴交换了个迟疑的目光。
洛肴不动声色:“涂山?传闻涂山闹妖,早就荒无人烟,那人若是与涂山有关,只怕死去的时岁比我们这五人岁数加起来还长。”
沈珺摇首:“然也,又非也。”他将杯中茶倒尽,杯盏倒扣于桌面,“此去涂山,是要先寻得一件器物,寻得器物才有机缘找到那个人。”
他将杯盏往洛肴方向一推,瓷与木摩擦的刺耳响动好似尖厉锯声,裹挟森冷的寒意,令整间屋子都如坠腊月,凝固着漫长又厚重的沉默。
洛肴垂眸凝视着那只杯盏,不发一言。
他在脑海中将这句话反刍了好几遍——机缘,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词。
世中一切诸果,皆由因起,一切诸报,皆由业起。《瑜伽师地论》亦云:“已作不失,未做不得。”即运主虚空,命主实相,皆归于乾坤,不论凡人、修仙者、鬼道亦或是妖魔道,即便避世不出,只要有沐日月有循天机,便仍是茫茫宿命中的一颗因果。
可这位漌月仙君要寻的却是一位死人。
一位身亡魂灭、因缘业果皆消失殆尽的死人,不论是渡入轮回还是魂飞魄散再也寻不得,都已经和上世生人断却因果。这也是为何洛肴和南枝都认为寻死人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可既然沈珺提了机缘,就代表其中深不可测之处比洛肴所想还要复杂得多。
默然良久,洛肴才活过来似的慢悠悠地拾起杯盏:“你要寻什么器物。”
沈珺这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方才紧绷着腰杆,不知是在紧张眼前这小小鬼修不肯同往,还是身体比意识更快地觉察他面无表情时的气势有些怖人。
而不论哪种缘由,都让沈珺感到一丝荒谬。但这股情绪很快被他不留痕迹地抹平,换上那副清清冷冷、又不容置喙的嗓音:“撷月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