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棋局(1 / 2)

  阿兰别过脸,“咱们就不能连夜离开?”

  “没有通牒文书,能上到哪里去?”冯如常仰望着长穹,“待我们将山匪剿了,此后也不必再提心吊胆做生意,不好么?”

  立夏急道:“可是...”

  冯如常抹开她脸旁泪痕,他的手因常年工匠活而遍布或深或浅的疤,明明摩擦在皮肉,却像烙进了骨骼里。

  “没事。立夏,你不是一直想学点黛吗?爹教你。”冯如常的宽慰显得苍白,可再苍白也成为漫长而又短暂夜晚的底色。

  直到人间亥时,万家灯火皆熄,唯有明月遥挂。

  立夏坐在床前仍无法入梦,不知哪刻濛濛泛起烟雨,窗外月照山天如墨染,宛若一幅湿意未干的妙笔丹青。

  可窗棂干燥、油纸干燥,她才惊觉是自己眼底湿润,晕开了世间颜色。

  哪拍心中几番推辞,次日总是如约而至。

  三人并肩站在小小的院门前,野风不言、蝉虫不语,唯有立夏紧紧攥着冯如常的手,时隔几刻就要说一句:“爹,你可要好好回来啊。”

  冯如常每次皆笑着说会的,待到官兵来接他,便朝阿兰和立夏一挥手,留下个微微佝偻的背影,大风起兮时,几乎要融入走过的那些摇摇晃晃、孱弱丛生的苇草。

  立夏声腔里带着哭音,喊道:“爹,你可要好好地回来啊!”

  冯如常没回头,只摆摆胳膊,身影慢慢变得渺小、黯淡,仿佛夕暾沉进地平线,让立夏错觉那像昨夜一颗没坠落的细雨,是神仙闲来垂钓的线落进人间世相,却又那么轻描淡写地抽身离去,不留一点痕迹。

  洛肴的视线无言地随他远行,忽然问沈珺:“你觉得他最终回来了么?”

  “若是回来,便是剿匪功成,可若是剿匪功成,立夏也不会在长街惨死。”沈珺语调不禁冷下三分,“匪患如此猖獗,不周山当年居然一向置之度外?”

  洛肴不置可否,指间攥着衣角,两指将那块薄薄衣料捻成团,又轻放开,如此反复数次。

  立夏往后的记忆模糊而平常,四字概括便是饮食起居,阿兰偶尔会收到冯如常的家书,内容大致皆是安好勿念。洛肴趁立夏浣衣时往草地一躺,四仰八叉颇为不雅:“那九尾不是说她们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吗?怎么在立夏记忆中还未出现?”

  沈珺凝望云边不知在想些什么,洛肴嫌闷的心愈发汹涌,将手边狗尾巴草连根薅了一大把,平日里掐诀的五指翩飞,草条弯来折去,没半晌就变成只长方状的草团。

  草团形貌平平无奇都可谓夸赞,洛肴硬是往沈珺手中塞。

  沈珺两指捏着,不惊不喜道:“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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