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9章 (2 / 2)

  结果小白眼泪掉得更凶,青竹无所适从地与他相视一眼,以唇型道:“你负责哄好。”

  洛肴心说他要如何负责啊...小白在他们心目中一向是目中无尘、冷言冷语,脸色总板得雅正,能以两语道尽的话绝不用三语,只因不愿浪费口舌,全然会让人忘记他的年岁。

  现下那层白面皮上结了两颗水灵灵透着熟色的桃,而青竹扭头去做甩手掌柜,洛肴只好不甚熟练地拾绢帕给他抹了又抹,可能是一时没收住力,连脸颊都被擦红了。

  洛肴捻着帕子不知如何是好,平日里插科打诨的话茬子一个都蹦不出来,只好盯着小白眼眶将溢未溢的泪珠看。

  盯得小白不知何时止住了泪,别过脸瓮声瓮气地说:“你干嘛?”

  洛肴坦然道:“看你啊。”

  小白揉了下通红的鼻尖,“看我做什么...”

  洛肴由衷道:“我没想到你会哭诶。”

  落语处声线都轻轻飘起来,飘到小白耳朵里怎么听都像是幸灾乐祸,屈指在他额上一弹,没甚气势地威胁道:“我亦没见你哭过,哭一个给我看看?”

  洛肴嘴角向下一撇,做出副委屈的神情,奈何挤眉弄眼半天只掉下根眼睫毛。

  他默然片刻,指上翻折着手帕不知在叠些什么,没几下就变成一个巴掌大的布团,递到小白手中,垂眸看,原是条两只耳朵的小犬,没鼻子没眼睛,却莫名有几分像烧饼。

  “你就当它睡着了罢,仅不过懒觉时间有些久。烧饼生于斯长于斯,终归是会回来的。”

  小白捏着烧饼的耳尖,少顷摇摇头,“我知晓,死亡是万物终有的命途,只是...只是经书上言大道无情,可我仍为烧饼感到分外伤怀,我是不是无缘得道了?”

  小白说着仰起脸,脊背挺得像株郁郁葱葱的竹子,让他无端忆回那个“纵有千锤百炼,吾亦决然往矣”的答案。他虽说小白是疯子,但也知小白没有疯,当然他自己也没有疯癫之症,他们不过抱负迥异。

  苍生供奉的神明仅是一个美好的期冀、情感的寄托。他曾在龙王庙里顺过贡品,那般多瓜果肉食摆在案台,可该不下雨仍不下雨。

  既没有仙,世间行走的都只不过是人而已,而凡人注定是有局限的,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单薄渺茫。

  但他没有硬依照自己心愿改变对方的必要,纵使抱负不一,却依旧是顶好顶好的朋友。他们都曾失去过至亲至近的人,因而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羁绊,他不会当着小白的面说小白“疯了”,就像小白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他痴了傻了,甚至他觉得这样的小白没什么不好,怀揣拯救天地苍生之心,所面对的是一条多么艰难险阻、又多么踵事增华的征途。

  于是他道:“那劳什子大道无情肯定是骗人的,大道怎么会无情呢?如果视凡间生灵为蝼蚁,那还算哪门子仙人!仙人若不爱这世间一草一木,不含怜悯、不含柔肠,又如何会有心去渡万千苦难,要我说,大道并非无情,恰恰相反,大道要十分有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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