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了善,骗了她,从此跌入恶渊37(1 / 2)

夭夭是灵魂,驺虞根本无法用身体托起她,故只能将自己释解成五行,和她灵魂相嵌。

可这在溪言看来与灵修无异,溪言此刻的脸色不可谓不黑如锅底,满脸阴沉,神魂交融他都没经历过几次,一个五行废料形成的怪物他凭什么!

溪言认为驺虞的形成和黑眚一般无二,皆是世界五行运化不协调时所诞生的灾祸,第一面就该杀死它,还是为了夭夭,溪言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他为夭夭做了那么多,近乎掏心掏肺,可她居然这么没良心。

溪言白影紧随着那缕彩色流光。

驺虞将夭夭卷至一个山洞里,魂魄一般畏光,他虽不知夭夭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突然晕倒,但避避光总归是没错的。

驺虞跪坐在白裙女子身侧,静静端详着她的睡颜。

白裙女子好像做了什么噩梦,秀眉紧蹙着,眉心拧成一个川字,驺虞也跟着皱眉,他想抚平夭夭的眉头,想知道夭夭做了什么令她不开心的噩梦,手指却只能穿过她的魂身。

驺虞不知所措起来,他该怎么才能让夭夭开心起来。

对了,亲她!

驺虞看过许多男人哄女人的手段都是亲吻,所以每当夭夭展露愁容时,他都想亲她,听到看到夭夭伤心时他也会跟着难过,那日溪言强行带走了夭夭,他能感觉得到,夭夭不喜欢,所以他一路跟着溪言,直到南陆一个极高雪山顶,溪言带着夭夭突然消失不见,他只能在那里等她,一等就是十二年。

看着白裙女子愁眉紧锁,驺虞很着急,迫不及待地想让她开心,可没有章法,他知道夭夭的灵魂是有触感的,于是他俯身欲贴上她的唇瓣,却还未等他吻上,忽然一阵劲风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一处山壁上。

驺虞没有痛觉,只四处寻找着,他看到前面渐渐显出一个白色身影,那身影越来越清晰。

“是你”

他不知道溪言叫什么名字。

“无耻之徒,她是我的妻子”溪言怒目凝眸,眼里是压不住的怒火。

“我只想让她开心”驺虞温和平静地说着,仿佛他没有错,仿佛他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仿佛对他来讲,此刻掐着他脖子的溪言也是没有错的,因为驺虞眼里没有被丈夫抓包的慌乱,也没有面对情敌的厌恶。

驺虞就如永远也打不倒的不倒翁,无论溪言对他如何怒目切齿,他都是风平浪静的谦谦君子。

“想让别人开心就去亲她!还如此理直气壮,真是厚颜无耻!”溪言寒眸冻裂了驺虞身后的山壁,收紧了掐在驺虞脖子上的力道,可驺虞毫发无损。

“我喜欢她,只会亲她”驺虞仍是平静地说着,平静的眸子甚至在不远处躺着的夭夭身上游移着,眼里却没有欲望,只有温和似水。

这更加激怒了溪言,没有人敢如此挑衅他,更遑论是一个低贱的五行废料。

“你该死”溪言怒极,掌力收紧,猛然拧断了驺虞的脖子,他的脑袋滚到地面上,身首分离。

溪言勾起一抹邪笑,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慰,是杀死一个对手的快慰。

但没多久,只见驺虞没了脑袋的身体又化作彩色流光,飞至头颅处和它融为一体,飘忽之间变回了他温润少年郎的模样。

溪言眼里闪过一瞬惊愕,但转瞬即逝。

“又是一个难缠的孽畜”溪言讽笑,眼里尽是轻蔑。

驺虞没有反驳溪言,也没有因溪言刚才杀了他而愤怒,而是径直走到夭夭身边,释解自己的双臂,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放下她”溪言脸上布满寒霜,声音极冷。

驺虞看了溪言一眼,他没有放下夭夭,只走到溪言面前。

“我要带她走,你无法让她快乐”

“你休想,在我身边她很幸福”溪言想伸手抢过夭夭的魂魄,驺虞抱着夭夭闪身。

“那是你的幸福,不是她的”驺虞横着怒眉。

“你知道什么,她喜欢我,而你,一只肮脏卑劣的蝼蚁,竟敢对她起旖念”

看着二人嵌合的魂体,溪言双目是燃不尽的怒火。

“我只想让她开心,她想做什么都可以,若她喜欢你,在你身边过得快意,我会为此高兴,即使她的眼里心里没有我”

“可她现在想离开你,我只会支持她,而且我会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驺虞看着怀里的夭夭,目光柔和,笑容缱绻。

“你找死”

溪言怒不可遏,以掌击向驺虞的天庭,却穿身而过,他想用冥火杀了驺虞,却见那以罪恶孽业为燃料的火苗根本无法在驺虞身上燃起,他是不杀生作恶的仁善之灵。

但溪言并不想放过他,这样纯善温润的家伙才是最可怕的,他已经在慢慢俘获夭夭的心。

驺虞温柔护着怀里的夭夭,躲着溪言所有攻击,即便躲不过,因他释解了五行,溪言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只有

山洞里,一条泛着银闪闪亮光,漂亮得有如星海长湾的白色巨蟒吞掉了一个俊朗少年,洞内骤然死寂沉沉,只余白蟒扬起的沙土纷纷飘落。

烟尘蒙蒙中,一个眉目如画的艳绝男子抱着半透明白色绢花长裙女子,凛目寒眉从山洞里走出。

海棠花绽放地绮丽,绛红瓣瓣飘冉,挂着明媚的光霞,山野春色迷人,金蝶挥舞彩翅,漫漫蹁跹。

这片长在缓坡上的春海棠开得格外繁茂,令人赏心悦目,此刻已至黄昏,半卷残阳沉于天际,琼染了浅紫色霞云。

玄翡透晶,淡色轻纱,桃眸渊渊,碧湖融融,倒映着浅杏色襦锦着身,垂发裸髻的明艳女子睡颜,女子无论是淡隐难以重合的白裙魂魄还是娇柔婉媚的纤弱袅娜狐身,都乖得不像话,仿佛任人摆布的小可怜,蜷在墨发绯衣男子的宽大胸膛里沉沉睡着。

女子像是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离魂许久的她已经睡了三日,魂魄仍是难以融合。

溪言想帮她造一个肉身,却苦于没有绝世无双的材料,他想为她做一个永颜不朽的躯体,他想女子魂身同体,做她原本的自己。

可他不能,他知道女子是怎样一个骗子,怎样一个风流浪荡的性子。

所以他来到了南麒岛,此岛山水连绵,风景如画,亦是凡间,不管去往何处大陆都是最近的。

天色暗沉,山下袅袅炊烟升起,家家户户点烛明灯,喧嚣的镇子逐渐静了下来,海棠园里只闻莺啼虫鸣声。

溪言靠在一棵海棠树下,五指轻捋着夭夭长发,墨色的如瀑般的长发滑顺如绸缎,难以拢住。

“还是墨色的柔发好看,夭夭,为师现在和你一样”一样的墨色长发,一样得彷徨无助。

他杀了一个良善生灵,为什么呢,因为他对她生了绮念,因为他明目张胆地纵容她,喜欢她,因为他在不断不断夺走她的瞩目。

“你喜欢他对吗”

溪言想起夭夭第一次见驺虞时的场景,那时她便已经被吸引了,更想起溪边夭夭看驺虞时深邃幽幽的目光,那像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恋人。

“你怎么能喜欢上别人”

溪言愤怒又无助,他是一个得万千生灵敬仰崇拜的济世神仙,本该是慈悲为怀兼爱苍生的道尊,本该是一视同仁贵贱无二的仁圣,本该是舍身取义大爱无私的救世主,可为何…

可为何他会对温良纯善举戈相向,又为何会说出他人蝼蚁贵贱之分的话。

众生平等?

仁义礼善?

不过是为了夺天下众生蜂拥供奉香火信仰稳定秩序的噱头而已,

可笑的是,众生也认为众生平等可笑。

邢湛给他的书里,无一不道,仁义礼善者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而书中字字却都在强调仁义礼善。

可见一斑。

他生于天河,佛生于菩提,道生万物,佛生千界,谁言天河菩提之前又会是什么呢?

可不管有没有世前,这个时代,这个世间,他们是最强者,而这世间,强者为理。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将他吞善之事随意捏造。

因为真理,原则,甚至绝对的崇拜信仰,皆在他手。

因为可笑的蝼蚁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需要的是他的庇佑,而非真相,他们可以夸大其词一个无利可图之人渺如尘沙的错,也可以视而不见一个只手遮天之人十恶不赦的坏。

就如东陆如今的三国,他们之中可还有不少人仍崇拜着先圣夜魔。

溪言此刻是矛盾的,是刀枪剑雨的,是狂风纷乱的,是翻江倒海的,是疯狂的,他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没有心理负担地去欺骗,将吞善之事随意揭过。

可他亦不明白原来一个神生了私情竟也会变成可笑的蝼蚁,又或是神本来……

可对于夭夭,他该欺瞒吗?

“师父,您怎么”

溪言的心漏跳一拍,抱着夭夭的手臂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夭夭醒了”溪言不敢盯着她的眼睛,只松了松手。

“师父,这是哪儿?”夭夭从溪言怀里离开。

天色已暗,海棠花香弥漫在丝丝微冷的晚风里,送来一缕冷香。

夭夭头昏脑胀,嗅到了淡淡清香,瞬觉一阵舒适,又觉哪里怪怪的,往后一看

“师父,我尾巴怎么出来了”

九条赤尾似是各怀心思,摇摆着像在打架,夭夭笑着捋了一把,手感颇佳。

“对了,驺虞呢?师父你什么时候下来的”夭夭有些心虚,毕竟她是跑出来的,但她更是纠结,因为她知道她是谁了。

夭夭看着溪言,溪言目光闪了闪。

“若是为师犯了错,夭夭会原谅我吗?”

溪言答非所问,更是不怒不恼,也没有以往对驺虞的讨厌和反感,让夭夭感到很是奇怪。

“师父做错什么了吗?”夭夭蹲在溪言身旁,仰头狐疑望着他。 “你会原谅我吗?”溪言长睫微颤,轻抚着夭夭一头柔顺的墨发,在幽暗的花树下,溪言披散着满肩青丝,美到窒息的绝颜魅到极致,二人相视,宛如不染纤尘的绝世魅灵,妖艳到令满园春棠失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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