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清醒的敲钟人(1 / 2)
这敬天府大大小小的人物,只要入了他的眼,那就很少有不了解得清清楚楚的。
“那公子对此人的正直之名怎么看?”
如今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市井百姓,无不在赞颂曹禺行的勇气和正直。
杜寒秋独揽朝政那些年,他能公然站出来指责他,就这份胆识就足以让人称道。
回到敬天府后,他并没有因为那几年的遭遇就沉寂,反而越发地尖锐敢说。这次他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承安帝,今天说他“身为君主德行修养不够”,明天又说他“妇人之仁,优柔寡断”。
第一次上书批评他,承安帝忍了。看中他正直之名,忍着不悦,只是在奏章上用朱笔批阅了“知道了”三个字,没有追究他的唐突冒犯之责。
按理说到这里他应该见好就收,谁知道这个曹禺行却不识好歹,变本加厉地花样指责他,弄得承安帝心中大为不快。
他想要处治此人,朝中有不少官员出来阻挠。还说曹禺行颇有正直之名,又是出了名的敢言敢谏。承安帝如果只是因为他身为给事中、本分之内的谏诤就对他加以处治,会被人议论为君者没有气量。
承安帝那叫一个气郁,处治吧,这些人就会说他这个为君者没有气量。可不处治,这厮如此猖狂,多次冒犯天威,他怎能忍?而且曹禺行一旦开了这个头,还有更多人有样学样。
虽然过去言官也经常逮着他后宫的事情啰啰嗦嗦,可也没有一个像他这样不识趣的。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东西,承安帝真不该答应崔行将他给召回来,让他做这个给事中,还间接帮忙宣扬了他的名声。
一时间,倒是把承安帝给难住了。
杜晚枫身在礼科,又担任给事中,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自然清清楚楚。井宾今日来找他,提到这个曹禺行,也自然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想起我爹还在世时,曾经批评过一类言官。那个时候皇帝尚且年幼,不少人常常抓住他的错漏,对他批评指摘。我爹愤怒指出有一类谏诤者对皇帝痛批指责,不是为了江山社稷,也不是为了百姓,而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私欲。”
“私欲?”
“讪君卖直,这个词先生可知是何意?”杜晚枫在说到这四个字时,嘴角翘起,带着讽刺。
“公子的意思是这些人之所以指责皇帝,只是为了博得清正之名?可这样做,很容易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啊!”
“先生可知有多少文官做梦都想青史留名、流芳百世?所谓的正直之名,放在这里不如说是一件昂贵的商品。只是不是用通俗意义上的金钱换得,而是要担负一定风险。”
讪君卖直,说的就是有一些人把正直当作商品,通过批评君主、甚至是故意诽谤讽刺君主,来表达自己一腔忠诚为国,并换得声望和美名。
今日挨一顿廷杖,明日就能在史册留名,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很划算、也很值得。
“何况那曹禺行并非只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崔行,还有他所代表的言官势力。小皇帝就算再生气,顶多是斥责他一顿,再大不了打他几杖,还能真要了他的命?可你看看,他回敬天府多久,这名气就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