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血雨应无涯(2 / 2)

  “读过《三洞经书》么?”

  “略略读过些。”祝阴说。

  天穿道长道,“里头有一句‘和气为神’,吵架会损和气,不好。书,回去重念。”

  两人当即汗如雨下,唯唯诺诺地点头。天穿道长面上无甚神色,朱唇缓缓开阖,惜字如金。

  自十年前天穿道长闭关后,易情便不曾见过她一面。兴许祝阴在这段时日间同她打过照面,易情悄然向祝阴送去一眼,却见这小子同样惶恐不安,俊秀的脸上渗出薄汗。

  白衣女子望向祝阴,将伞尖一旋,指向易情,淡然地道:“祝阴,这是你大师兄文易情,他比你早些时候入门,不求你敬重他,但也不得看轻。”

  祝阴唯唯连声,忙不迭点头。天穿道长又将伞尖一撇,指向祝阴,对易情道,“这是你师弟,祝阴。他在你升天时来了咱们观,以前也吃了不少苦头,你多担待些。”

  易情与祝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怨忿。

  “师父,你没弄错罢?”易情伸手揪起祝阴前襟,咬牙切齿,“这小子生得一副奸猾模样,心思又坏,定是哪个门派溜进咱们观里的细作,想把咱们观里压箱底的道藏、心诀窃了去!”

  红衣门生也皮笑肉不笑,牢牢抓住易情颈间铁链不放,向天穿道长问道:“道长,您是不是认错了人,这妖物怎会是观中弟子?道长可还记得,初收他入观来时,他究竟是人还是妖?”

  天穿道长先前正将伞尖横在他俩之间,听罢这话忽而将纸伞一开。撑开的伞面将剑拔弩张的他俩结结实实地弹开了几步,祝阴和易情惶然后退,只听得天穿道长说:

  “我怎么知道他进来时,是甚么东西?”

  祝阴傻了眼。但他又当即前迈一步,踏到天穿道长跟前,忿忿喝道,“道长,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留着个祸患在观中…!”

  白衣女子垂着面,目光凛如霜雪,“你俩都是我的弟子。我的弟子是人还是妖,又有何妨?”

  一时间,两人哑口无言。

  易情将两手背在脑后,挑起眉头,笑嘻嘻地对祝阴说,“你瞧,师父都这么说了,你小子无话可说了罢!”

  祝阴却冷笑道:“师父接纳了师兄,祝某却没有。非但如此,祝某一见师兄的面便心闷气短,浑身不适。只要师兄在观中一日,祝某便觉作呕。”

  “我也有同感。”易情勾着嘴角道,“你对我做了许多恶事,而我,也恰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他俩对视片刻,目光在空里似能燃起激烈火花。陡然间,两人一齐出手!祝阴抬掌,袖里卷出拔山风势,殿中三尊泥塑像次第仰面翻倒,闷响声有若洪雷。易情扬手在两柱间画开巨大长幡,堪堪抵挡住风势。

  两人双眼血红,目眦尽裂。只过了短短一月的光景,他们便像结下了深仇大怨,填胸怒火无处可泄,彼此都想撕破对方脸皮。

  可还未等他们再进一步,天穿道长便不动声色地将纸伞一摆。只是轻巧一晃,两人便像鞠球般猛地弹出,撞在柱上,木柱格格作响,裂纹犹如蛛网般蔓开。

  易情和祝阴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挣扎着仰头,只见白衣女子手中纸伞皮棉面忽而泛出莹莹白光,在空里纷裂。洁白的伞面分成五道灵光,明光中显出锋锐剑刃,在天穿道长身边飞蝶似的盘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