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鸳鸯错比翼(2 / 2)
易情倏尔搁笔,脸色铁青,腾地直起身:“莫非他不再信奉神君了?”
三足乌忿忿地道:“那劳什子神君,有甚么好信的?祝阴那奸猾厮儿敬奉的神明,多半也是个奸刁卑鄙的王八蛋!”
白袍少年一把掐住了它的脖颈,不教它说话,三足乌不知他为何向自己撒火,扑腾着羽翅,发出杀鸡似的惨叫。
一阵烈风忽而卷过街衢,旗招酒旆猎猎作响,贩夫贩妇们惊叫成一片,廊坊前的小山石子倾翻,碎石滚了一地。
风势甚烈,易情猛然按住桌板上的麻纸,不教其被吹走,抬头一看,却见一抹红影踏着风款款而下,像一片随风垂落的海棠花瓣。
祝阴从半空里徐徐走下,衣摆摇曳飘飞,嘴边噙着温雅的笑。他走到易情的摊棚前,手指一摆,一个黑鸦鸦的影子突而从半空里现出,被狂风裹挟着,直直飞入了棚子中。
“甚么玩意儿?”易情和三足乌目瞪口哆,顶着风三步并作两步地返身跑回棚中。
只见低狭的木棚里矗立着一个高耸的沉香木神龛,漆得金碧辉煌,仿佛映得满室生光,两旁纂着小字:“九天司命,文昌星君,心假香传,敬奉供养。”里头供着个精雕细琢的神木像,那神明玄衣佩剑,端肃威严,正是文昌宫第四星神君。
祝阴背着一只硕大无朋的包袱,走入棚中。他洗净了手,将其中物事一一恭敬地取出。易情定睛一看,只见他自包袱中取出的尽是些《星君传》、《神仙演义》的书册,裁去了其余神仙,只留关于文昌宫第四星神君的几页。他还在易情的罗汉床前摆起了各式各样的泥人、挂起了贴画,全都是关于神君的物件。
“你拿这些玩意儿来作甚?”易情急得跳脚,“我没地儿睡觉了,全丢出去!”
脖颈突而一紧,颈上的缚魔链被用力牵住。易情一个措手不及,趔趄着倒在神龛前。
祝阴从包袱里取出一只蒲垫,放在地上,自己恭谨地跪了上去,还伸手按住易情脑袋,往地上磕。易情被他死死按住,只觉犹如巨石压顶,脖颈分毫也抬不起来。
“祝某如今虽与师兄同住,可对神君的礼数不可不尽。”
祝阴说,神色严肃而庄重。他扭过头,对被迫伏跪在神龛面前的易情道。
“您也得与祝某一同合掌长跪,每日叩拜神君。知道了么,师兄?”
第五章 鸳鸯错比翼
自打祝阴搬来后,画摊后的棚子里便闹得一片鸡飞狗跳。祝阴是个虔信徒,每日寅时便会爬起来在神龛里点好香柱,斟上清酒,跪在蒲垫上念念有词。易情被他吵得睡不着,拿寝衣盖着脑袋,每日起来时眼下都有一片乌青。
他想撵祝阴走,可祝阴偏在那儿乞皮癞脸地不走。易情打不过祝阴,虽心中忿忿,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