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桃李偶同心195(2 / 2)

  祝阴微笑道。

  群蛇喧嚷:“门阁?哪儿来的门阁!”“咱们要吃谁,还得要你答应么?”

  红衣少年扬手,“这峨峨峻岭、四面诸山皆是门阁,诸位想入内,可各凭神通。只不过……”

  滔天白浪间,祝阴拔剑出鞘。银鎏金剑光耀川泽,宛若电鞭。

  祝阴笑意比那出鞘锋芒更甚,好似劚玉如泥的寒刃。血从臂上垂落,他像一头狰狞恶兽,提剑四立。一刹间,狂风荡净纵横落雨。

  “——敢踏足祝某身后一步者,杀无赦!”

  ——

  暗幄张天,枝梢垂瀑。

  易情从天坛山上下来时丧魂落魄,如一具行尸走肉。

  雨水打湿了白绸衫,寒意侵到心头,他将迷阵子与师父的尸首整好衣衫,平放在地,发觉他们周身青紫。观中的田亩里生不出菜蔬,山上的野菜尽被挖空,常吃地里的泥巴、腐掉的菜叶,人便会变成这模样。如今虽是冬日,可却下起了寒雨。约莫是受了九狱阵法的影响,天候大变。行过寮房时,他却又不慎望见了房中干瘪死去的三足乌与玉兔,于是他疯也似的逃下了天坛山,再不敢回头。十年前他呕心沥血,总算免去这场祸局,可转眼之间,他的心血付诸东流,一切惨景再度重演。

  他在山路上跌了几跤,手脚擦破了也浑然不觉。他浑浑噩噩地走到山下,雨势渐大,天地迷醉在夜色里,唯有地上仍闪烁着九狱阵鲜红的血迹。阵法仿佛活着的游蛇,此刻已然自荥州中爬出,甚而蔓延到了天坛山脚。易情呆望着它,忽而咬牙切齿,胸口激愤闷痛,冲上前狠狠踩了它几脚。

  可阵迹丝毫未破,七齿象王嘲弄的笑脸、嗓音仿佛在他脑海中盘旋。那富态男人仿佛在哈哈大笑,在遥远之处对他道:“蠢小子,凭你一个微贱凡人,也想铸成神迹?”

  难道他只有凭着铸成神迹,逼七齿象王向他认输,自个儿毁去九狱阵法一途么?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妖,又如何能再次铸成神迹?

  涛声如泣,烟水茫茫,易情心乱如麻。他突而一咬牙,蹲身下来,他在入门比试时偷了几张刀片子,一直藏在自己茅屋里,这时他便在地上以宝术“形诸笔墨”将一柄尖刀画了出来。

  易情握着刀,走到九狱阵迹之前,刺破了指尖。

  血珠滴落,坠到阵法上时,那阵迹竟如融雪般略微消弭。

  他想起在去往九幽时,地府录事白冥不夭与他所言。那小录事说,以人血肉筑起的九狱阵,亦能用血肉破去。只是七齿象王筑那阵费了三十余年,破阵也需逾三秩岁月。

  “算了!”易情咬牙,“能破多少便是多少!”

  他开始用刀割自己,血流得太慢,他便剜了数道创口,把自己身上割得破破烂烂。鲜血溢过九狱阵迹,妖冶的红光黯淡收歇,他也在头昏耳鸣,暗色自遥岑而来,似有人在他耳侧奋力震响钟铎,嗡鸣声在耳旁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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