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兰蕙虽可怀(1 / 2)
过了片刻,易情扭头,忽而道:“师弟,你受伤了?”
祝阴低头一看,只见指上被利枝划破了一个小口。他方才见神君遭袭,一时心焦,驱风时使气力多了些,竟不慎教飞溅的沙石、树枝划伤了自己。
“不打紧。”祝阴赶忙将手藏在背后,又问道,“师兄有伤着么?”
易情却捉住了他的手,拉到面前。祝阴一怔,却忽觉指尖一热,创处被温柔地包围。神君低下头,含住了他受伤的手指,舌尖如柔和素波,在肌肤上轻漾。
祝阴颤抖了一下,脸像熟透的李子,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颈。神君在舐着他的伤处,与许久以前他们在紫金山下初遇,他啜吸着神君的血,从而得以延续性命时的光景一样。
易情放开了他的手,漆黑的眸子里像有两弯银月,潮润而明媚。他像一只乖顺但狡黠的狸奴,道:
“是啊,我伤着了。瞧你手上流血,我的心伤了。”
第七章 兰蕙虽可怀
人声渐歇,月色满山。
回溪幽泉淌过苔石,泠泠水声宛如挂铃。石室烛光里,一个人影伫立于杉木架前,静静地捧着书册。
两人入了石室中,沉默忽至。他们一言不发,似是各怀心思,仿佛全然忘却了方才遭袭之事。
祝阴执着烛,在银涂香炉前添炭。春寒未去,冷意像水一般抹上周身,他心头却火热躁动,似已至酷暑。他点了安息香,这是神君常于天记府中点起的香,他立于府外槐树下时时而会嗅到那自波剌斯树皮里刻出的白胶香,香气清远,可通神辟邪。他方将树脂点着,便觉立于书架前的易情浑身一颤,单薄的影子像在秋雨凄零摇曳的枯叶。
“把香熄了,祝阴。”易情忽而开始喘气,像有人在他颈上套上一条索命麻绳。
“可是,神君大人,您不是最喜此香……”
易情的脸像抹上了一层石灰,煞是惨白:“我说把香熄了!”
他的声音一刹间变得冷硬起来,像一柄利刃倏地劈开两人之间美好的雾氛。祝阴赶忙以风掐灭了烟火。易情摇摇晃晃地在交椅上坐下,如坠冰窖般战栗不已。安息香辟邪,香气像利剑一般刺入他的肌肤,他虽已取回过往神力,但仍为妖躯。
“对不住,神君大人,祝某不知您……”祝阴的脸亦转为雪白,磕巴着道。
“不打紧,是我近来闻不得这香了。”易情摆摆手,抬起头时又勉强笑道,“不是说好了,往后都叫我‘师兄’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