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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对方堪称一气呵成的逃跑背影,穆纯也哑然地僵在原地。
“又跑?!”
错愕过后他不怒反笑。
“你有什么好跑的?”
没有任何回应。
穆纯环视四周,再低头打量自己的模样,觉得自己就像被啮齿动物啃过一样,尤其是被扯坏的领口。
他异常无语的随手整理了一下,遮住那身狼狈不堪。视线随之垂落腰迹,发现被扯坏的不止是衣领时,他唇边笑容迅速加深,似夸似讽地低语一句:真是了不起。
了不起归了不起,他自己这么杵着就有点小尴尬。尤其雨还有渐大的趋势,头发和衣裤好似已经发黏,加上泥土等,显然并不舒适。
“宣爻,出来吧。我送你去空港。别躲了。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他朝四周喊,奈何就跟刚才一样没有回应。
要是一般情况,他肯定转身就走。甚至不在乎自己宣称过的喜欢与否,冷漠的谈不上半点关心。奈何与宣爻有关的部分已经不仅局限于私事,还包括不能放任不管的核心核。加之他相当厌恶这种“信息量过大”的自然环境,迫切的想离开这里,当即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穆纯扫过被细雨和枝干遮蔽了视野的四周,忍受着雨水和森林里各种细碎的声音,咬牙一瞬彻底放开了自己的五感。
通过放开的全域,他迅速在其中一棵树下找到了蹲在那里的宣爻,瞬间就蹿到了对方面前。
“宣爻小朋友,你刚才不是还挺有想法吗?”他低头看着背靠树干,抱膝埋首,缩成一团的对方道,“我还以为你突然开窍了,学会主动了。没想到居然是想上我?你想得到是挺美。”
宣爻刚要抬头亦可能是原地窜起,却被穆纯按住双肩,重新压坐回去。
“怎么?你刚才玩我不是玩得很开心吗?现在又在怕什么,躲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无法逃跑的对方已经抬了起头,露出满是泪痕极为伤心的脸,瞄了一眼对方又撇开了视线。
那副略带闪躲的神情,显得既小心又怨愤,却赌气般没有说话。
“……该哭的不是我吗?”穆纯看着对方那副可怜的模样登时哑了,再开口时已经没脾气了,“你吃醋就吃醋,刚才那是什么戏码?结果未遂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还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有那么柔弱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已经……嘶!”
他说到途中伸出手,想把宣爻从地上拉起来,没想到却被一把抓住,在已经留有指印的手腕狠咬了一口。
穆纯当即掐住宣爻的下颚,差点没忍住又想给对方脸上来一拳,等他对上那双蓄满泪水眼睛,看着对方边哭边咬的模样,没来得及实施暴力的手又就不自觉变了方向,改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很轻。像平时揉对方的头发一样。
宣爻避让开来,哽咽了一会儿,把眼泪强憋了回去,却死不松口。
“很疼。出血了都。不知道控制一下力道?”穆纯言行南辕北辙,边哄边等待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缓缓松开牙关,才拯救出自己的手腕。
“真是乱七八糟。”穆纯低声抱怨,抬手捋了把挡住自己视线的头发,悄然瞥了眼自己手腕,垂落后就用笑容掩饰了心下自己的烦躁。
“走了。去空港。不然来不及了。”他说。
宣爻这次异常乖巧地安静起身,拽住对方后衣摆的一小撮布料,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
二人先后踏过柔软却潮湿的地面,沿原路返回。在方向感因含糊不清的地图定位到达极限以前成功穿过树林,看到了坐在AI驾驶的车辆里,正在沿着森林外围小路寻找他们的熟悉轮廓。
轮值的格雷被穆纯实施静默模式后从哀怨到提心吊胆,最后逐渐变得担心起来。毕竟他还从没见过谁胆子大到敢管束穆纯。而且只是穆纯和宣爻的私事还好,加上个核心核,事情的性质立刻不一样了。
如果他们俩人一不小心闹得太大,牵连了周围无辜的小花小草,那麻烦就大了。
本着负责的态度,格雷迅速联络了阿茶和大叔,他们则赶紧租了辆车,依照格雷给的定位一路找了过来,好不容易看到了两只不太落汤的落汤鸡,不止沾了满脸满身泥巴,还有枯枝草叶等等。
“你们……”阿茶面无表情的哑了。
“这满身泥巴枯叶的,你们这是……打架?”大叔不大敢确定地问到途中就瞄到了穆纯颈边那破掉的领口没能完全遮住的半个吻痕,“是做……那个那个了?”
阿茶忙踹了大叔一脚,成功让对方改口:“感觉不像是。没有那种粉色的氛围。”
“你要粉色氛围是吗?”穆纯半讽刺半警告地笑了起来,“让你儿子出来,你可以躲在他身体里旁观全程。”
大叔一个激灵,直接吓哑了。即便是迟钝的他也察觉到穆纯心情不太好,调侃对方心思立刻烟消云散。
阿茶看气氛很尴尬,忙抬腿踹了穆纯,后者如常躲开,随即挥开还拽着自己衣摆的宣爻的手,率先上车。
三人的打闹仿佛与宣爻无关。他始终半垂着脑袋,看起来很可怜,却没有哭。
好像当着别人的面就不会哭。穆纯不动声色审视着对方。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而且跟刚才那副咬着自己手腕不松口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别理渣男。”阿茶没有忽视宣爻,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乖,手拿开,”穆纯一眼扫去,警告道,“别摸我的东西。”
阿茶被迫收手,回嘴道:“撩不管娶的狐狸精。”
穆纯:“把你上次吃我那顿特辣烤肉给我吐出来。”
阿茶:“爸爸。肉已消化。”
大叔:“阿茶的尊严只值一顿烤肉。”
前往空港途中一行四人中的三人都一路有说有笑,只有宣爻一言不发,显得不情不愿。
“好了,”车刚停稳,穆纯就跳了下去,摆手道,“我还有事……”
“不准去!”宣爻没等对方说完,更没有就给对方离开的机会,跟着跳了下来,一把拽住对方的衣袖,“你陪我一起回去……”
“免了。”
“……”
“毕竟我当时就被你拒绝了。”
“那你别去……”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试探我的底线?”
“你居然也有底线?”
“——停!”
慢了半步下车的大叔和阿茶没想到二人会突然剑拔弩张,阿茶拦住了宣爻,大叔横在了穆纯面前,奈何宣爻的手还固执地攥着对方的衣袖,拉扯间极为考验纺织品的质量,而穆纯身上这件显然在舒适度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却在牢固程度方面能力十分有限。
可怜的衣袖断裂的同时,二人以诡异的姿势扭打在了一起。
确切的说不是扭打,而是宣爻想要圈住对方,却被对方避开的诡异拉锯。
“停!”
这次是阿茶喊了停,外带附赠了穆纯和宣爻各一脚。
穆纯成功躲开了,宣爻硬吃一踢,却没像大叔那样抱着脚喊疼,依旧盯着穆纯。
“你们这样是过不了安检的,”又被阿茶悄悄踹了一脚的大叔满心好奇却不敢问,被迫打圆场道,“不如先去洗洗……?”
穆纯率先移步,宣爻拽着他的衣角紧随其后,一副半推半就的不情愿模样。
跟穆纯不一样,大叔相当规矩的走了流程,借了附带更衣室和浴室的VIP室。
目送拿着脏衣服去洗烘的清洁AI离开,穆纯转身走向浴室,没想到失去衣摆可拽的宣爻依旧紧随其后。
穆纯干脆大步走向最靠近里面的那一格,娴熟的对AI下令。
宣爻察觉到对方的不快,谨慎地驻足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
二人各自占据一侧,中间空出不短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