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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切的、蛮横的、密集到几乎不能呼吸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了安小六。

夜幕下, 他的眼神比月光更温柔。

安小六的脸泛着红晕, 她的脸颊本就比普通人稍稍红一点,现在大概更红了。

楚留香没有说话。

安小六抱了抱他, 她只打算抱一下,可楚留香却不愿意,他执拗地搂着她,不让她挣脱自己的怀抱,她只好低头靠着他的肩膀,感受那强有力的心跳。

“你……想不想跟我走?”

安小六听到楚留香这般说道。

“去哪儿?”

“去最北边看雪,去最南边看花。”

“好。”

“你,你答应了?”

楚留香惊愕地松开了安小六,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仿佛不相信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安小六点头:“我答应了,不过……我们看完雪看完花再去看哪里呢?”

她抬头凝注着楚留香,深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得就像一壶浓郁的茶。

刹那间,楚留香觉得自己被淋了一头冷水。

他怔怔望着安小六,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安小六微微笑了:“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你早点睡。”

她侧头亲了亲他:

“以后不要一个人生闷气,我的王妃。”

这一刻,楚留香倏然意识到安小六比他想象中更了解他。

因为了解,所以冷静。

楚留香声音沙哑:“你……无论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

安小六点点头。

今晚的月色那么温柔,楚留香脑袋一热想要和自己浪迹天涯情有可原。

至少在这一刻,他想要永远和自己在一起是真的。

楚留香一个人坐在沙丘后面,定定望着安小六离开的背影。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安小六,现在却忽然意识到他不了解她,至少不像他以为的那么了解她。

【“一个失魂落魄的楚留香。”】

次日,骆驼队继续上路。

无论是楚留香还是安小六,谁也没再提昨晚的事情。

当车队终于抵达兰州。

有几个姑娘主动提出离开,她们在被“色使”捉住前,有的是镖局的大小姐,有些甚至出身武林世家,比起安居一隅,她们更想回家乡看看,未来或许还会闯荡江湖。

还有几个姑娘决定留在兰州,她们还没想好自己的未来,但兰州是姬冰雁的地盘,她们背靠大树好乘凉,总能想到未来自己要做什么。

就算一直没有想清楚也没关系,她们还有钱,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快活王是个出手大方的人,她们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体己钱,日子总比和姐姐妹妹们共同伺候一个男人舒服得多。

让安小六想不到的是,染香居然也决定留在兰州。

“你——”

安小六以为染香更愿意跟着自己,这几日她一直在琢磨如何安排染香。

和初见时一样,染香依然是那副妩媚柔弱的模样,可经历生死大劫,她美丽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些寻常人不曾拥有的韧性。

“安姑娘的再造之恩,染香自知这辈子也还不起了,”少女温温柔柔地说,“要是有下辈子,让我在姑娘身边做只狸奴吧,我帮姑娘看米缸捉老鼠……”

“但这辈子,我就不拖累姑娘了,与其让姑娘费心安排我,不如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兰州有姬大侠,我有钱还有那么多姐妹,不知比过去逍遥自在多少,况且我跟着姑娘回江南,保不准会遇到几个不愉快的故人,我不想再见到那些人了,永远不想见到他们。”

安小六沉默片刻,平静地说:

“你想学‘迷魂慑心催梦大法’和‘天云五花绵’吗,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染香原是云梦仙子的侍女,学了云梦仙子的本事也算理所应当。

染香一怔,妩媚多情的眼睛红了,她想笑又想哭:“好。”

“我还不急着走,这几日吃完晚饭你来我房间吧。”

“好。”

安小六转身离开。

她知道染香是个很骄傲的女孩,她就算流泪也不希望被别人看到。

所以她不会留在这里。

【“宿主,染香下跪磕头了,她很感激你,你真不带她回金陵吗,她很聪明、也很擅长理财,你可以留她在家里当个大管家,她肯定很乐意。”】

“算了,”安小六说,“我不可能留她一辈子,人总是要分开的。”

【“好吧,那么……一个坠入爱河的楚留香。”】

安小六:楚留香?坠入爱河?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姬冰雁此行收获颇丰,那些安小六拿不走的东西,尽数落到了他手里。

生意人永远不会吃亏。

他已经联络好洛阳的分店,很快就能脱手这车赃物。

安小六、楚留香也将跟着姬冰雁商队的车马返回中原。

姬冰雁是个懂得如何让自己舒服的人,他为朋友安排的马车又大又宽敞。

安小六甚至怀疑自己坐惯了这样的马车,是否还能习惯在洛阳客栈寄养的宝骡。

她已很久没见宝骡了,甚是想念。

想着,安小六抬头看向楚留香,眼神忽然变得热切。

楚留香叹气:“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安小六试探性地说:“宝香?”

然后、然后她便挨打了。

楚留香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又好气又好笑道:“再胡闹就把你鼻子咬下来,让你做个没鼻子的丑女人。”

安小六捂着脑袋有点惊讶:“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楚留香果断又弹了她一下,温柔感慨地抱住她:

“闭嘴吧,你这个没心肝的坏姑娘。”

【“快废了他,他这个不贤不淑的家暴男!”】

安小六:……富贵儿,不至于,真不至于。

洛阳城。

一如既往繁华和喧嚣。

安小六回到洛阳直奔最大的客栈。

宝骡已在这里住了月余日,掌柜宣称因为安小六“无故离开给客栈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他决定索要饲料费和滞留费。

安小六本来觉得这钱应该交,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

“姑娘你怎么说话呢,”掌柜冷哼,“十两已经是我们这边最低的价格了,一两银子都不能少。”

安小六说:“五两,多一两都不行。”

“九两。”

“五两。”

“八两。”

“五两。”

掌柜咬牙,真是碰上硬茬子了,这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身上的衣服也很光鲜,怎么这么抠门,五两就五两吧!

安小六交了五两银子,直奔后院车马棚去牵自家宝骡。

就在这时,富贵儿四平八稳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个武功平平的暗器高手。”】

安小六抬头,只见头顶的房梁上坐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

“你这小娃娃,怎么还这么抠啊,五两银子都计较,老夫听说你在大漠发了一笔横财,难不成都是谣言?”

说着,那老头翻身跳下屋顶。

他身法很奇怪,明明不是顶级,落地却很轻盈。

安小六还记得皇宫里的“大内四大高手”,那些人的轻功也和这老头一样。

安小六甚至怀疑,这古怪的轻功就是大内侍卫平日擦琉璃瓦练出来的。

“五两银子也是我的五两银子,我在金陵卖粥,若是没有赏钱,一个月也没有五两。”

“那是你笨,你该去卖药而不是卖粥,”那老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师祖年轻时不留余地,你师父出手更是狠辣,没想到小辈竟如此手软——”

“我若不手软,怕是早就死在武林群雄的围攻之下了。”

“说的也是,”老头并不反驳,他干枯的手几乎伸到安小六鼻子下面,“东西呢?”

安小六从怀里掏出一块黝黑的铁牌丢了过去。

老头望着似有烟波流动、气吞山河之力的令牌,口中喃喃道:“不错,确实是天云令。”

“云梦仙子已死,这是世上唯一一块天云令。”

“你真杀了云梦仙子和快活王?”

“谁说的?”

“全江湖都这么说,你给云梦仙子和快活王塞了火药,将他们炸死了,”干瘦的老头说完,又乐呵呵道,“如今你已是武林第一活阎王,刚刚你若告诉那掌柜自己来自凤阳,那掌柜说不定给你十两,跪下来求你走。”

安小六:……这也是个生财之道。

“你们要天云令,我帮你们拿到了天云令,紫禁城那笔账——”

“陛下当初既答应了你,那必是一言九鼎,”老头截口道,“厂卫不会再追究你毁了琉璃瓦的事。”

“那我可以走了吗?”

安小六到底有命案在身,见到吃公门饭的人,心里总会毛毛的,生怕被这些人捉了去。

虽然他们肯定捉不住她,但她也不想成为朝廷的通缉犯。

老头摆摆手:“走吧走吧,下午记得去翠云峰转一转,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不去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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