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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姊姊注意安全。”

庭园里的雪山派弟子收到消息, 大多跑去迎接白万剑一行人,只有几个巡视弟子, 根本不成气候。

安小六犹如过无人之境,一路从后院来到通向大厅的甬道,利用身上的机关攀附在甬道的粗梁上。

借着门帘的缝隙窥视大厅。

两三盏茶的工夫, 一群人涌进大厅。

富贵儿在安小六脑子里叭叭念叨个不停。

什么“四十个雪山派的草包”“二十个雪山派懦夫”。

和一日前几十人的规模不同, 此时大厅里或站或坐了三四百号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个个身穿白袍,手持长剑,皆是雪山弟子的装束。

大厅朝外摆着五张太师椅,中间那张最大的属于白自在,左侧两张一人姓成、一人姓廖,右首一人姓齐,一人姓梁。

安小六虽只来了雪山派一日,对这四人却不算陌生。

这四人俱是白自在的师弟,按成、齐、廖、梁依次排序。

姓成的是老二,叫成自学,姓齐的行三,叫齐自勉,姓廖的叫廖自砺,行四,姓梁的年纪最小,是老五,叫梁自进。

四人武功都不算高明——富贵儿称为“四个雪山派位高权重的草包”——远远不及白自在,比白万剑也差老大一截。

姓梁的昨日还被白自在当着一众弟子的面,指着鼻子骂“误人子弟”“蠢笨如猪”。

梁自进虽在五人里年纪最轻,却也是四五十岁的汉子,被白自在骂得狗血淋头还要强颜欢笑,恭维掌门师哥说得对,让的掌门师哥费心了。

如此伏低做小,又被斥责“上不得台面”。

当真是好不可怜。

日暮斜阳,白万剑一行人进入大厅。

但走在最前面的却不是白万剑,而是一个身穿白袍、高大魁梧、胡须花白的老人。

他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瞧着十分古怪。

【“一个武功高强、狂妄成癫、明明内力是服用异蛇的蛇胆蛇血大增却谎称是自己刻苦钻研修得,还训斥同门和弟子不够努力的雪山派掌门人。”】

安小六:……

难怪雪山派立派以来只出了白自在这么一个年少成名、内外兼修的高手。

白自在身后一左一右是白万剑和一个面生的剑客。

剑客右臂的位置空空荡荡,袖子缚在腰带间,背上负着一柄长剑。

他也是高大精壮的猛汉,只是眉宇间瞧着有些阴郁。

想必这就是狗哥昨日提到的疑似“风火神龙”封万里似的人物。

在一群白袍子中,石清身上的黑衫格外引人注目。

安小六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石清闵柔他们。

富贵儿盖章的“恋爱脑”丁珰在,她的亲爷爷丁不三和叔爷爷丁不四却不见了踪迹。

安小六也不奇怪。

丁不三一直未醒有她用针灸和药物控制的原因,她走后,单凭几个雪山弟子很难看住这兄弟二人。

石清闵柔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们夫妇自进凌霄城并未受到任何刁难。

无论白自在还是封万里,对他们夫妇都相当客气。

可他们谁也没有理睬长子石中玉。

无论长子是下跪还是说话,都被白自在、万里二人无视得彻底,仿佛根本没这个人一般。

夫妻二人知道,长子这一趟怕是在劫难逃了。

天色渐暗。

石中玉跪在大厅中央。

石清闵柔忧心忡忡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白自在谈兴很浓,他像是完全看不到跪在地上的石中玉,一直询问众人中原武林近来发生的事情。

白万剑巴不得石中玉死前多受些折磨,回答得颇为细致。

就是不给“黑白双剑”为儿子求情的机会。

石清尚能坐得住,闵柔的眼睛却不自觉望向跪下的儿子。

站在闵柔身旁的丁珰气愤不已,似乎对石中玉的遭遇极其不满,连看向石清闵柔的目光也充满怨怼。

雪山派弟子多是幸灾乐祸。

都觉得十分解气。

直至天完全黑了。

白自在让白万剑等人下去沐浴更衣,独留了封万里和成齐廖梁五人作陪。

白自在说累了,成齐廖梁和封万里五人随后顶上。

五人轮番上阵,就是不让石中玉起来。

石中玉双腿跪到麻木。

闵柔心疼儿子,恨不得替他去跪。

便在这时,石中玉腹中响起饥饿的“咕噜咕噜”声。

这声音极其响亮,回荡在大厅中久久未能停歇。

霎时间,厅堂变得十分安静。

石中玉羞得满脸通红,他自出生以来,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罪。

哪怕是七八年前东躲西藏、逃避白万剑等人追杀的日子,也过得十分舒心自在,更不用提后来成了作威作福的长乐帮帮主。

“哈哈哈哈哈——”

白自在仰头大笑,当即命人摆下筵席。

仍不让石中玉起来。

石清闵柔纵然心疼,却也不好为儿子求情。

筵席很丰盛。

酒是凌霄城独有的“参阳玉酒”,菜肴是富有地域特色的美食。

作陪的有白自在四个师弟、封万里,还有去而复返的白万剑、耿万钟等人。

除了跪在地上的石中玉和食不下咽的石清闵柔,每个人都吃了许多。

安小六在屋梁上嚼着肉干,听到耿万钟劝石清闵柔多饮些参阳玉酒,说这酒虽烈,对身体却大有裨益。

耿万钟还未说完,白自在的四师弟廖自砺不阴不阳道:“耿师侄此言差矣,‘黑白双剑’内力深厚,哪会像你我这般畏寒畏湿,喝不喝又有什么关系?”

安小六知道耿万钟不似雪山派其他人那般对“黑白双剑”恶意满满,他既然劝石清闵柔多喝几杯,想来这酒的确对身体有利。

石清不卑不亢道:“有白师伯在,愚夫妇算什么内力深厚,说出去不过是贻笑大方。”

“这般说来,石贤侄认为我的内力深厚?”白自在忽然问。

“这是自然,白师伯内功造诣,天下罕有。”

石清这话真心实意。

白自在年少成名,自三十岁成为雪山派掌门人以来敌手难逢,这样的高手任何时期都不太多。

白自在脸上露出些许得意。

“黑白双剑”名满天下,石清为人一贯正派,连亲生孩儿做错事都能狠下心肠大义灭亲,他的话含金量不言而喻:

“那贤侄认为普天之下谁的武功最高?”

石清想了想:“白师伯就是石某平生所见武功最高之人。”

尽管石清觉得侠客岛使者的武功未必逊于白自在,但他们夫妇既然有求于人,又何必当那个扫兴鬼?

可白自在却沉下脸:“什么叫平生所见,难道贤侄认为还有人的武功会比老夫的高?”

厅堂寂静无声。

作陪的白万剑耿万钟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为了寻找石中玉,多年未回凌霄城。

对白自在这些年的变化一无所知。

耿万钟欲要开口为石清解围,封万里却暗中朝他使了个眼色,不让他出声。

耿万钟大为不解。

印象中师父虽然脾气火爆,却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且不说“黑白双剑”乃他老人家的旧交,就算因为石中玉这混账双方断交,夫妇二人也深明大义将亲子押送到了凌霄城。

封师哥何故阻拦?

“贤侄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贤侄心里有人比老夫武功高?”白自在阴恻恻道。

“这……”

石清面露难色。

他还真是这样想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要说那神秘莫测的侠客岛使者,单论他幼子石中坚,武功亦是十分高明。

白自在避世已久,可江湖却不会因某个人引退黯然失色。

旁人不提,就说谢先生、安姑娘这些人也都是武林传奇。

白老爷子虽然武功高深,可论实战,未必是安姑娘的对手。

他若说白自在武功当世第一,传出去定要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他石清一世英名,居然为了儿子苟活于世,对雪山派谄媚做小,睁眼说瞎话。

闵柔紧张地攥住丈夫的衣服。

石清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背,拱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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